“这位先生,店里也让你们找过了,既然没有,就请你们快点离开,不然我要报巡捕房了!”
管家带着商量的口吻,态度还算和善:“请您见谅,我们奉命行事,也不想耽误贵店的生意,只是这件珠宝非同小可……您看这样可好,今日这里的糕点,我们杜府都买下了。”
几句话的功夫,已有人寻到了挂在墙上的德律风,一把扯断了线,大门也被锁了,将歇业中的字牌翻过来,对着玻璃窗外。
不折不扣的流氓做派。
“这里是租界,你们不敢这样乱来的,巡捕房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琳太太使劲敲着玻璃窗,一个戴藤壳帽的安南巡捕看过来,她见着救星似的朝他招手,可挥动了没几下,又戛然而止。
守在门口的人走上前去,与巡捕聊了几句。
那巡捕往店里看了几眼,与来人相视一笑,露出满口槟榔黑牙,一背手,踱到对街去了。
魏琳太太是洋人,她不信这几个人敢在租界里与她过不去:“你到底要怎么样,我都说了没见过那个胸针了……租界的总董事的夫人也是我的老主顾,你们别太过分了!”
“总董的夫人昨日还来杜府参加舞会呢,可我听说她只讲法国话,连汉话都不会几句,难不成能听懂你的白俄话?”
张管家笑笑,魏琳夫人的底细他来之前便摸了个清楚,如今抢白她一句又好言安抚道:“我不是不讲理的人,那个胸针你没看见,不代表店里的其他的雇员,没看见,让我们上上下下仔细搜一遍,没有的话,绝不为难。”
“这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没雇其他人……”
魏琳太太还要争辩,张管家早带着人绕到店面后头,往楼上去,她放心不下忙跟着去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尹芝已站在了房门口。
她在楼上将下面的对话听了七八成,暗忖也许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并不慌乱。
闭门不开只会让人起疑,倒不如先开了门,反正有魏琳太太在,他们多少会顾忌着洋人,不会无缘无故干伤天害理的事。
张管家和颜悦色,指着照片上的钻石胸针,对着开门的小姑娘说明来意:“我们府上的小姐在这里遗失了一枚胸针,请问看见没有?”
尹芝正要摇头,突觉得那枚蜜蜂形状的胸针极其眼熟,眉头微蹙:“没见过,我是这里的租客,平日不会去店里,也没机会遇见客人……”
她语气淡定,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手上不知不觉将门缝越推越小。
这胸针是胡黎筠的。
那日她从火车站穿回来的衣裳上,别的就是这枚黄金镶钻的蜜蜂胸针,如今也确在她的房中。
“这位姑娘,还是仔细想想的好。”
张管家冷不防将门扇一推,里面的陈设一览无遗。
靠窗的挂衣架上挂着一件火红的洋装,领口一角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三两步上前,揪过来与照片上的物件比对着,得意地举到魏琳太太面前:“拾金而昧,还满口谎言,和偷也没什么两样,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