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指节扣在床沿的凹槽处,用力得发白,冰冷的锁链一寸寸收紧,脆弱的喉管几乎支撑不住,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滚烫的血腥气。
左眼处的灼痛感更甚,彷如浇入岩浆,势要腐蚀侵吞掉这具残破的躯体。
疼,真的很疼。
他垂着头颅,喉结滚了滚,吞咽下口中的血液,在魔气的挣扎暴动中勒紧了双腕上的锁链。
手腕上雪白的绷带几乎被殷红浸透,温热的血液划过苍白消瘦的指骨,坠在无力垂落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掉落。
各种被隐秘埋藏的记忆被血淋淋的挖了出来。
八岁那年,樟树林,漫天苍翠。
记忆中那个高大的男人抱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望过来的视线凝着厌恶:“江辞,你弟弟向来身体虚弱,只是借你一点心头血而已,你竟然都不愿,真是令我失望。”
“果然流着和你母亲一样的血,她们北境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自私冷漠的疯子。”
“你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
十岁那年,山间别院,夜幕漆黑,火光冲天。
到处都是烧黑的焦土,到处都是堆叠的废墟,就连空气中都飘着细小的火星。
“好孩子,为什么不愿意和母亲一起死呢,在这个残忍讨厌的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苍白貌美的女人躺在火光里,轻声低喃,直到双目渐渐失去焦距,带血的手掌无力的从他的侧脸上滑落。
年幼的江辞遍体鳞伤,跪在女人身边,木然的抓着她的衣袖,眼泪不断的从眼眶中掉出。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再后来,他被庚辰仙府收留。
孤僻冷漠,怪异离群,交战时就像一只悍不畏死的疯狗,谁沾染上谁倒霉。
这是所有人对他的印象与评价。
直到他腿骨断裂,双目尽毁,推开层层堆摞的魔物躯体,拖着剑从遍地尸首的血魔之渊中爬上来,倒在一支来自庚辰仙府的小队面前。
“江师叔,是江师叔,他竟然没死,但受了好重的伤。”
“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吗?我听说江师叔脾气古怪,贸然出手会不会被他砍死啊?”
“想什么呢?人都昏过去了,行了,掌门让我们打扫战场,尽量救治伤重的同门,我们手中的药物有限,品阶也低,想来师叔应该看不上,还是传信让人把师叔带回去吧。”
“对啊,反正江师叔至宝无数,自愈能力强悍,完全不用担心嘛。”
“等一等,他手臂上那些黑色的纹路是什么?”
“纹路好怪,气息也……我去,是魔气!”
“特么这大杀器是被魔气侵蚀了,傻站着干什么,快跑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