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辞深吸一口气:
“祁修景,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给彼此留点体面行不行?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了,这句话是认真的。”
大概是失忆前后性格反差太大,简辞时常有种这不是同一个人错觉,因此对这个“失忆限定版”并不算太恨太抵触。
时间已经回到了三年前,眼前的人此刻既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还没做冷眼旁观的事,总归不能让他同时偿还失忆前的债和上辈子的债。
黑暗中,“已经恢复记忆”的、而且正是“从三年后重生”的祁修景沉默一言不发。
他不愿欺瞒简辞,方才有那么一刻,他几乎想跟坦白,但话到嘴边显然又没了勇气,不敢设想再次失去简辞的噩梦。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简辞忽然警惕道。
“没有。”
“哦,看样子也没有,”狗勾似的粘人又好脾气的样子,确实不像想起来了,“行了,睡吧睡吧。不然你明天早饭也取消了!”
祁修景于是搂紧简辞,怀中温热的踏实感让他心满意足。
他轻轻吻了一下简辞的耳垂,沉声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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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怪某人非要睡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简辞做了一晚上的糟心梦。
他梦到自己低头哀求祁修景能伸出援手救救简家,但祁修景只是一如既往冷着脸,看向他时眸中满是厌恶神色,直接起身离开。
简辞隐约知道这是梦。
向来骄傲张扬的简小少爷已经将自己最后的尊严和骄傲摔得粉碎,姿态低到尘埃的四处求人,但他唯独没求过祁修景,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这是他在心上人面前的最后的一点自尊了。
所有人都说简家是为了攀高枝、是虚荣贪图财富,或许祁修景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些天简辞碰壁太多、看了太多羞辱与鄙夷嘲讽,以前被骄纵得不谙世事,却一夜之间清清楚楚看尽了世态炎凉和人心向背。
简辞害怕祁修景误会自己和他结婚的目的动机,更恐惧被他拒绝。
外人当面的肆意嘲笑他已经足够难堪,但至少那个侮辱他的人不能是祁修景。
在简辞的梦中,祁修景只冷眼看着他哀求攥住他衣角的手,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放手。”
简辞还想说点什么,但面对祁修景漠然中带着怜悯鄙夷的目光,他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猛然松开。
但那灼烫感仍旧在,仿佛要将他的尊严也一起折断烤化似的。
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那段时间四处求人的无助与羞辱感涌上心头,是他死也无法忘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