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阴阳怪气、当面揭人短的话,只把岳堂主气得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但凡换个脾气稍稍烈一点的,此际恐怕就要大打出手。便是一旁的钱长老,也听不下去了,怒喝道:“岑护法,你别欺人太甚了!”
岑护法缩缩脖子,显是对这位钱长老还存着三分敬畏,讪讪道:“我只是为这位小弟弟主持公道罢了,又哪里敢欺负岳堂主?”
岑护法顿了一顿,玉手指向岳堂主身后那位名次第六的童子,朗声道:“钱长老你有所不知,这个第六名,乃是岳堂主的远房亲戚,姓钟名有年。姓岳的偏袒自家亲戚,自然会随便找个由头,从前五名中筛掉一人。”
项泊楚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之前岳堂主故意跳过自己的名字,直接念到第六名时,项泊楚心中就隐隐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毕竟前世项泊楚就有过面试无缘无故被刷的经历,积累的社会经验摆在那里,听到岑护法如此说,也不如何吃惊。只是对这位愿意为自己说话的岑护法,心中充满了不尽感激。
钱长老直直看向钟有年,淡淡问道:“岳堂主,这娃娃果真是你的亲戚?”
岳堂主面色阴沉似水,缓缓点了点头。钱长老“哦”了一声,呷了口茶水,许久没有开口,似乎正在思量如何圆场。
就在这时,岳堂主“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带起雷厉风声,他踏起虎步,一步一步走到岑护法近前,怒道:
“我岳某人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生行事无愧于心。钟有年他是我的远房亲戚不假,只是这个项泊楚谎报年龄在先,我才漏掉他的名字。这第六名就是换做李有年、张有年,我也照例把他收入门下,和他是不是我亲戚又有什么干系?”
“我知你们岑护法、杨长老、薛堂主几个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除之而后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妨就去执法堂告我一个【徇私枉法】的罪名,且看看能不能把我岳某扳倒。”
项泊楚冷眼看着二人争执,句句话都听在耳,算是大致看明白了。搞了半天,这个岑护法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为自己出头是假,借故扳倒这个岳掌门是真。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七玄门,内部斗争竟然如此复杂。”
项泊楚眯起眼睛,单手托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看看此事到底该如何发展。爱吃瓜的人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和周围那些吓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的童子们相比较,项泊楚俨然像一只站在鸡群里的鹤,引人注目。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钱长老,亦在暗中冷眼打量着自己。
“都别吵了。”这时,钱长老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轻捋胸前二尺白须,慢条斯理道。
“既然你二位争执不下,不妨先听听老夫的计议。我看暂时就先按照岳堂主的名单,将除钟有年以外那四人纳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