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手抚上已微微凸起的腹部:“别担心,非池,我们娘两会好好的。”
一个月前,她就可以出院了,可陈非池不让。她选择顺从她,因为她于心有愧,对陈非池是这样,对孩子更是如此。
她的确想和陈非池有爱的结晶,所以以为自己没怀孕时,她会沮丧,但矛盾的是……她其实并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去当一个母亲。
所以宋母提到孩子为先,还有那个人提到孩子为先,她会下意识的抗拒……以至于事故发生后,她回想起林若紫的话,一度崩溃,认为是自己的抗拒让肚子里这个小生命产生了离开的念头。
上天保佑,小生命感受到了她的歉意。
陈非池并没有回复宋岩的安慰,只是道:“不管别人怎么劝你,也不管你怎么看我,我会停下所有工作,一直陪着你和宝宝,直到你坐完月子。”
“你的工作,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宋岩双手揉搓膝盖,下巴低垂:“只是你和我在一起……就得天天面对一大家子,听些家里长短,做些琐碎事,还要顾着我和宝宝。”
说到这儿,她微微别过头:“还有不得不因为我,听你妈念个不停……”
她其实已然明白,她是陈母控制陈非池的最有力的武/器,从前是,现在更是。她耳根子软,脸皮薄,从小被灌输长幼有序,尊重长辈的观念。却被长辈利用,去通过她来控制陈非池。她无法平衡这一点,
陈非池将胳臂从她肩上松开,双手枕在颈后,仰头看面前楼栋里的灯火:“人本就是群居动物,害怕孤独,喜欢热闹。也许有个别会思想境界不一样,宁愿独处,害怕吵闹,但我是个俗人。”他扬起唇角,“酸甜苦难是正常事,喜怒哀乐更是必要,这种生活没什么不好。”
话锋一转,看着她,“我没有不喜欢这种生活,但偶尔会生气。”
宋岩骤然收拢手指,紧握成拳,肩膀瑟缩。
陈非池叹口气,起身,在她膝前半蹲下来,抓住她无措的手:“我气我自己。”
宋岩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陈非池道:“我气我自己没办法让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一个阵营,气我自己没办法为自己的妻子抵御来自双方父母所有的施压。”
他哽了下,轻轻地说,“我不否认双方的父母也很重要,可既然结婚了,我们就应当把对方看作是最重要的人。”
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最后那句话,甚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那控诉就要随着他眼底漫出来的亮闪闪的东西溢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