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蝇虫绕梁盘旋。
用石块堆砌而成的停尸房并没有窗户，角落有一个很小的通风口，进出全靠门口一道堪堪能过一位成年男子的小门。
祝寒月戴着布满血迹的皮质围腰，因为个头不够，正站在一个小板凳上，用右手握住的匕首，给一具已经生出蛆虫的鼠妖尸首开肠破肚。
划开鼠妖的腹部之后，她微微买下身子，直接将右手从刀口伸入。
吧唧吧唧……
小手搅动了一会儿，祝寒月试着扯了扯，却发现妖丹被什么给缠住了，问：
“似乎是被什么给缠住了，拔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牛三刀，看着这一幕愣了好半天，才急忙手舞足蹈地对着空气做演示：
“额……有些妖兽的妖丹会被身子里的筋缠住，大人您试着这样扭一扭……”
“嗯，我试试。”
祝寒月语气一如之前平静，沉下心来，在鼠妖肚子里的右手横转了两下。
伴着“吧唧”的一声。
一枚若鸡蛋大小的妖丹，便被她扯了出来。
她甩了甩爬在手臂上的蛆虫，将妖丹举起对准一旁点燃的蜡烛，凑近端详了一番。
如黑玉一般的妖丹，映照出来的是祝寒月平静如常的脸庞，仿佛她已是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
看的一旁的牛三刀神情呆滞无比。
牛三刀自幼跟着他老爹学这门手艺，在天狼食月之前，帮着衙门验人尸；在天狼食月之后，就进了斩妖司，帮斩妖司剖解妖丹。
这二十多年，他就没见过一个人会主动找他学这门仵作的手艺。
更何况，这人看上去都能当他孙女儿了。
牛三刀倒是知道，祝寒月就是那天晚上从鼠妖手里救了他的人，是一位身手极其了得的武修，但是……
“……”
祝寒月将妖丹放到了一旁，问道：
“嗯，剩下的部分要怎么处理？”
牛三刀这才回过神来，诚惶诚恐地答道：
“啊……鼠妖的话除了妖丹之外，剩下部分基本都是直接烧了，烧出来的尸油可以作灯油来使。妖兽炼出的油要比寻常菜油耐烧几倍，价格也高。几乎都是给大户人家用的……百姓间称之为‘万灵油’。”
“这样……”
祝寒月点了点头，却见牛三刀一直盯着自己看，便问道：
“怎么了？”
“大人，那什么……您就……一点不觉得膈应？”
祝寒月沉默了下来。
要她说不膈应是假的。
但或许是因为在鼠妖地牢呆了一百多天，在最初上手剖了两三只之后，她很快就适应了。
而更主要的，还是她不想让许牧之觉得她是个花瓶。
今后许牧之肯定会带着她和洛竹音杀很多的妖兽。
她学了这门手艺，到时候可以帮忙剖妖丹，而且还可以提前适应一下这种场面。
以后碰上这种场面，万一她被吓软了腿脚，到时候可会拖许牧之的后腿。
祝寒月想着许牧之，摇头道：
“还好……”
“啊？还好啊？哦……好……”
牛三刀哑巴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直接就扭身跑去停尸房的角落，拿起一个包袱走了回来。
解开系扣之后，里面放着三本沾满血污的书。
“大人……这个还请收下。”
“这是？”
“大人那晚救了我，老牛我也就是个粗人，而且也没啥银子……这是我和我老爹这么几十年写的，上面记了我剖过的二十多种妖兽的详解，算是老牛我最贵重的东西了。”
祝寒月也没推脱，直接就应下：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
“大……大人客气了，啊哈哈……哈哈……”
咚咚——
忽而两道敲门声传来。
祝寒月与牛三刀转头看去，停尸房的门便被人推了开来。
陈冠和余夫子两人走入屋子里，看着祝寒月此刻踩在一个小板凳上，似乎刚刚剖完了一具鼠妖，顿时也是面色显露出几分的敬畏之色。
许牧之自然是跟在他们之后，看着屋子里满身污血的祝寒月，他也是莫名有些瘆得慌。
他想不明白，明明这剖妖之法他自己都不怎么受得了，怎么这丫头脸上却一点的惧色都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