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类人群星闪耀时。还有呢？”周彦追问。
“两年前，骑士们纵马在附近的农田里驰骋，我鞭打了来求饶的农民，因为我不敢惹怒我手下的骑士，也不能让他们看轻我。”
“还有呢？”
“我绞死了在我的猎场里偷猎的一对夫妻，他们的孩子在旁边的树林里看了全过程，士兵说不能留下后患，我向他们点了点头。白王在上……我都做了什么……”沃尔夫万念俱灰。
“还有！”
“我讨厌我父亲！我恨他一事无成又早死，害得我不能在帝都过我的阔绰日子，没有了军官派对、骑士巡礼和宫廷舞会，没有了那些漂亮情人，必须回农村娶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生一个蠢女儿……”
“你还标榜自己是希梅多的保护者！你这样的贵族，满心只想着自己罢了！有才无德！”周彦喝问。
“啊……”沃尔夫的表情变得窒息，像被突如其来的心脏病所攻击。
他的身体猛烈往后倒去，仿佛熊一般宽阔矫健的身材不剩原先一半大小，呼吸声卡在喉咙深处，变得呕哑。
“但是——”亚砂开口，她的声音宛如天降救星，又吊住沃尔夫一口气，“我相信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厚颜无耻的贵族，即便作孽也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你能敢于忏悔已经很好了。”
“多谢……”沃尔夫感到宽慰。
“忏悔牛魔，这可不是个比烂的世界！仍然有许多地方的镇民安居乐业，领主虔诚良善、尽忠职守。把自己和那些沟槽的败类比，说明你早就和他们是一档了！”周彦怒斥。
“嘶……”沃尔夫痛苦地垂下头去，感到自己腐臭不堪。
他双手捧面，开始掉泪，弓起身子，肌肉因不安而绷紧。
“神圣之道对信徒一视同仁。只要你未来能谦卑行事，弥补罪过，白王一定会原谅你的。”亚砂喃喃道。
“真的吗？”沃尔夫心中重燃希望。
“一个罪人闹麻了，大错已经铸成！没人有资格替那些死者和受伤害的人原谅你！斑斑劣迹和血腥业债终会困你一生！”周彦骂道。
“……”沃尔夫人麻了。
“还有很多心肠坏的家伙至今装作好人不肯悔过，难道好人就该被训斥吗？”亚砂劝说。
“！”沃尔夫嗫喏着想说什么。
“你说他算‘好人’？来我给咱指条明路，咱俩去外面马路上一块被马车创死，醒来后看四周变样别慌，是回我老家了，给你整身衣服，没身份证坐不了高铁，就包捞翔的车六千块到乐山东方佛都，坐观光车到景区门口，跟着人群爬山，那儿有一恁大佛像，叫它往后稍稍，位置让你坐，我去山下收门票钱。”
“？？”
沃尔夫的心被拉扯得起伏不定。
他抬头看看沐浴在圣光下的亚砂，再看看恶意十足的周彦，只感到滔天的压力。
他的脸色一时感伤、一时振奋，一时痛苦，一时又放松。时而被一股大浪掀翻，时而又误以为自己能渡到对岸。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到底我该怎么做！”沃尔夫扯着嗓子大喊，吵得跟丧钟一样，吓得城堡各处一阵小小的骚动。
“你得保持坚定信仰。”亚砂说。
“然后把钱都给我们。”周彦说。
沃尔夫感到自己彻底输了。
“我要打开我的库房，把我的金币拿出来送给你们，但愿这样能拯救我的灵魂！白王在上！”
他做出了捐献家产给圣女以赎罪的决定，随后迅速逃离周彦和亚砂，退后的动作，真像是被人狠狠肘了一样。
回去休息了，今天对他来说尤为动荡。
“嗯……”亚砂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拨弄自己的头发。
“想什么呢？”周彦道。
“贵族们原来都是这样，看起来很了不起，实际上也会害怕。”亚砂道。
“谁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呢，这世上多的是两面三刀的贵族，该杀未杀之人满坑满谷，我们只能信任彼此。”
“我们得跟克劳黛特夫人说，说她丈夫一点也不爱她！”
“感觉……不如洗洗睡吧。”周彦检查蜡烛里的灯油，“无血无泪的人太多了，她估计比你还透彻，不然为什么那么照顾女儿，因为安杰丽卡是她的一切。”
“那明天再说。”亚砂准备铺毯子睡觉。
“咳咳……”杰纳德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