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寺,一处简陋的木屋内,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小和尚奄奄一息躺在竹床上,秋风拂过处,破旧的木门吱吱作响,仿佛也是在为他的命运在叹息。
一个和尚端在汤药走了进来,正欲扶起床上的小和尚服喂汤药。突然感觉不对劲,连忙唤道:“师弟、师弟”。
小和尚没有回应。和着吱吱作响的木门声,和尚手中的汤药滑落到地上。
“师弟、师弟.......”和尚难掩悲伤,转身跑出木房,直接来到师傅的禅房,急促唤道:“师傅、师傅.....”
“阿弥陀佛”,老和尚颂了一声法号,“怀心,何事如此慌张?”
“师傅,怀尘师弟他,他圆寂了。”
听闻此言,老和尚闭上眼,“阿弥陀佛,怀尘,你还是与我佛无缘”。言罢,随着怀心和尚朝木屋走来。
推开房门,微风夹杂着打洒的汤药味道袭来,老和尚只是在门前停留了一瞬,随即整理了一下破旧的长衫,走了进去。
“阿弥陀佛”,走到木床边上,看着小和尚安详的样子,“也许,这样你就不再‘怀尘’了吧”。
“师傅,师弟太苦了”
“阿弥陀佛,难道你就不苦了么,你师傅我就不苦了么,以后种菜施肥你可就没有帮手了,再不勤快点,让你师傅饿肚子,老衲就把你赶出青山寺”。
“知道了,师傅。”
“收拾一下吧,始终师徒一场,送他一程。”老和尚说完,朝屋外走去。
怀心和尚留下来默默的收拾起东西,仔细的清点着小和尚的遗物。秋天的风煞是离奇,一会儿温柔佛面,一会儿又如美人含怒。
沙沙秋风吹过,行至台阶前的老和尚顿然停足,折身快步走到竹床前,“看来,你还是怀念这滚滚红尘啊,果真与我佛‘无缘’呐”。
“师傅......”,怀心小和尚不明白老和尚的此言之意。
“还是你命好啊,又有人和你一起种菜了,不像你师傅我,哎,命苦啊,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到几时”
“师傅,您...您是说师弟他还没...您说的是真的?”
老和尚愠怒:“你师傅我何时说的不是真的?”
“是是是,师傅最是一言九鼎了”,嘴上如此说,心理却在嘀咕,“师傅您嘴里啥时候有过一句真话”,不过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开心,因为他的小师弟没有死。
老和尚嘴里可能从未有过半句真话,但是怀心和尚知道,他师傅的武功很高。到底有多高呢,大概有青山寺后面最高的那座青山一样高吧。
“那师傅,小师弟他怎么......”
“怎么看起来像死了一样,对吧?因为他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可是师傅您刚才还说...还说....”,怀心小和尚看起来也不过比病榻上的小和尚大不了几岁,此时更是急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老和尚转过头,直直的盯着怀心小和尚看了一眼,“放心,他现在是假死,还没有死透。”
“假死?”
老和尚难得温柔一回,轻声说道:“嗯,你先去收拾菜园子吧,你师弟一会儿就会回来的,记得择一些嫩点的白菜,做好饭,再过来看你师弟。”
怀心小和尚看着师傅,看了看床榻上的小师弟,点点头,出去忙活了。因为,在他心里是无比的相信师傅,虽然师傅从来没有半句真话。
毕竟,师傅的武功有青山那么高啊!他还记得,有一次看见师傅喝醉了酒,随手耍了一套拳法,青山寺多年积攒的灰垢都被“一扫而尽”。
看着小和尚背影,老和尚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呐,不像老夫,一把年纪了才遁入佛门。”
看着病榻上的小和尚,老和尚想起五年前在路边看见他时,也是奄奄一息。“命是真大啊,也是真的苦,小小年纪就多次在鬼门关徘徊,与你比我来,我的苦又算得了什么,至少,你还有怀心相伴,而她,却是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也罢,当我欠你的罢”,老和尚单手抵住小和尚天灵,动作温柔如水,雄厚元力源源不断的自天灵注入,不多一会儿,额头上几滴汗珠流淌。
怀心做好饭,来到木屋叫师傅吃饭,只见师傅趴在竹床头“睡着了”,竹榻上的小师弟,正在甜甜入梦。
......
青山寺原本为青山城青山岭上的一座不知荒废了多少年的古刹,相传,古刹里面时而哀声呼嚎,时而黑光阵阵,青山城的村民都不敢靠近,还常以此教育不听话的孩子,“不乖乖睡觉的话山上那只青面獠牙的老怪就要来了哦。”
六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一名手持长剑、满身鲜血的男子无意间来到青山城,村民好心收留,男子养好伤以后,见此地山水相映,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便动了常住的心思,于是便盯上了这座古刹。
“叔叔,你要去哪?”
“叔叔去赶走山上的那只老怪。”中年人只带走了镇里一名父母双亡的孤儿。
五年前,中年人不知从哪里又抱回来一名孩子。随后看破红尘,一心礼佛,自取法号“了缘”。两名孩子也跟随师傅礼佛,最后干脆把古刹唤作“青山寺”,就这样,青山城多了一座寺庙、三个和尚。
......
“师弟,师傅说你还是要多活动活动,这样对你的恢复有帮助”,怀心放下手中的木桶,对坐在田埂上的少年说道。
秋日暖洋洋的阳光覆照在少年的身上,“师兄,老和尚的话你别听,我身体已经好了。”
“师弟,你别总是老和尚老和尚的叫,师傅为了医治你,头发都白了不少。”
“知道了,说起来他也不算是和尚,戒疤都没有,还说要礼佛,哄鬼呢”
“戒疤?什么戒疤?”
“没事,师兄赶紧浇菜吧,还要回去做饭呢,不然老和尚又要赶出青山寺了”
怀心闻言,重新拎起了木桶,继续五年来一层不变的浇水种菜。小和尚肚子坐在田埂上,长长的影子倒影在园子里。
他现在无比的混乱。世间没有鬼神,幸福得靠奋斗,这是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自己一直也是一名坚定的唯物者。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却直接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因为,他真真切切的去了一趟地府。
他原本是知名艺术大学的一名在校生,虽然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儿,但是依靠自己不懈努力,各科专业知识年级排名靠前,自己也同时兼职几份工作,一切都在向好发展,本想着学成毕业,就回老家就近找份工作或者开一个培训学校,也方便孝敬父母。可天不遂人意,就在他一次送外卖途中,被一辆逆行的大奔撞翻在地,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他查看了自己,发现全身上下并无一处伤痕,正当他疑惑是,两个身着劲装的中年男人朝自己走来。
“走,随我们去见阎罗?”
“阎罗?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