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已是三更，夜深露重，山洞外的雨滴裹着秋寒落下。
远方学宫的大钟敲过数响，夹杂着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江白站在洞口紧了紧身上的白袍，长剑束在腰间，细密的雨丝只离他鼻尖一线。
站在这里不是在耍帅，是因为洞里有他刚救下的一位姑娘。
他的眼神有些无奈：“姑娘，衣服还没穿好吗？”
在他的背后，清冷的女声带上了一丝羞恼传来：“你进来吧。”
山洞的角落里铺着落木的枯枝，枯枝上坐着位双手抱膝的少女。
少女青衣束发，眸如点漆，缀着白色花边的裙摆微微抬起，露出半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江白看了眼少女身旁的药膏，木塞都塞的板板正正。
他走过去收起药膏，问道：“伤势怎么样了？”
少女一言不发。
山洞中央燃着小小的火堆，江白在火堆旁坐下，又丢了些枯枝进去，融融的暖意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
火焰舔舐着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江白看着少女，道：“这位姑娘。不管怎么说，好歹我是救了你，这么冷淡不太好吧。”
少女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还好意思说，救了我的是你，但难道打晕我的不是你吗？”
“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我还以为是某个人的追兵呢。”江白摊了摊手：“而且我也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晕了。”
“往圣山这种地方突然见到陌生人，我肯定要观察下情况啊。”少女气的发丝都凌乱了：“再说，你找理由也找个好点的吧，谁追杀你能追杀到往圣山里啊。”
“大燕长公主啊。”江白理所当然的道：“不过不是追杀，是千方百计的想把我抓回去当驸马。”
少女不气了，而是直接笑出了声：“你早点还是下山，找个有名的郎中看看吧。大燕长公主美名遍天下，想当她驸马的人能从蓟都排到天柱山，千方百计的抓你当驸马，她图你什么？”
“这点我也很纳闷。”江白无奈的摊了摊手：“你说她图我什么呢？”
顿了顿，他道：“往中间坐一点，洞里湿寒，烤烤火对身体好。”
少女默不作声的挪了挪位置，火焰在精致的俏脸上映出了金光。良久，她忽然道：“我叫洛希颜，楚国人士。”
“江白，燕国人士。”
“你来往圣山做什么？”
江白又往火堆里添了点枯枝：“自古以来，来往圣山的人大多数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进圣人学宫。我也一样，我要进学宫，去求一卷长生法。”
“长生……”
洛希颜喃喃了两句，忽地苦笑道：“我没有那般大的志向，我要进圣人学宫，是因为我快要死了。”
江白看了她一眼：“洛姑娘看起来，不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重病不在皮相。”
洛希颜摇摇头：“我要进圣人学宫，只为求一张治病的药方。”
“你的家人呢？”
江白问。
“他们……”洛希颜迟疑了一下：“学宫只收有缘人，无缘之人，再多也是无用。”
摇了摇头，洛希颜从一旁的包袱里抽出了一叠碎花小被，递给了江白。
“明天要上颂圣阶了，把被盖上，早些睡，别着凉了。”
江白接过被子，问道：“洛姑娘要和我盖一个被子？”
“谁要跟你一被子！”
洛希颜气的跺了跺小脚，从包袱里又拿出了一套被褥，把自己裹了进去。
她瞪了瞪眼睛：“看在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没有多余的被褥了，你快睡吧，颂圣阶不知道要爬多久。”
顿了顿，少女继续道：“不过我还是劝你早些下山，死脉是不能修行的。圣人学宫再包罗万象，也不能违背天地常理。你不如趁早下山，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江白打了个哈欠：“真下山了我就要去当驸马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且洛姑娘啊，我可不是什么死脉。”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用手指将小刀劈断，看着洛希颜惊讶的表情，微笑道：“我是圣体，荒古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