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宇安推开院门,地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筛网,上面趴着各种鱼虾贝鲍鱿。
这股直冲天灵盖的腥气,和三角梅清冽的花香一起涌入鼻腔,让他确信自己没走错。
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筛网,朝思暮想的家门口,把关海城大道301号的,是一扇他没见过的新门。
摘下眼镜,把脸凑过去,迎来的声音很冷漠:“面部识别错误超过限定次数,系统锁定5分钟,请稍后再试。”
“哪位?”尴尬门后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迟疑地向他靠近。
“是我,我回来了。”
门开了,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地梳成中分,目光依旧犀利。
除了顽固冒出来的白发,她还是陶宇安记忆里的样子:四五十岁,没年轻过,也从来不会老。
万年不变的牛仔裤和白亚麻衬衫,腰挺得笔直,胸前的口袋里插着几支笔和便签本。
“哼,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还知道回家。”秦唯萍戴上花镜,上下打量着他,气场不怒自威。
“还傻站着干嘛,进来呀。”奶奶一把抢过他的背包。
“这门……”
“去年你二叔新换的,不好使,动不动就把人锁在外面。”
“那不咋不直接换个多模态识别的,更安全,也没贵多少。”
“没必要,又是虹膜又是指纹的,说的也太邪乎了,以后谁还敢来家里串门?”奶奶解释道。
“还好意思说,自己算算吧,有多久没回家了。我们要是搬走了你都不知道。”
“……”陶宇安吐吐舌头不敢接话,四处张望,避开了秦唯萍那双凌厉的眼睛。
自打记事起,只要对上这双火眼金睛,他就笨嘴拙舌,连撒谎都撒不利索。
瞧见自家雕龙画凤的老沙发,顺势坐进他最熟悉的位置,肩胛骨准确地卡在了红木靠背的缝隙之间。
两腿一伸,舒缓着旅途的劳顿。手指不自觉地抠起沙发上的窟窿。风微微地从屏风的孔隙中穿过,吹得他这叫一个舒服。
“坐没坐相!斜腰拉胯的,没骨头么你!”奶奶从厨房出来,一见他瘫在那里,抄起刚洗好的莲雾丢过来。
陶宇安跳起来接住,咬了一大口,满口清香。再坐下时已经腰杆笔直,腿乖乖并拢。
“喏,今年最后一拨,特意给你留的,早知道你真回来就多留点了。”奶奶瞪着眼睛,又端过来一盘鲜荔枝。
“你呀,小时候还挺懂事的,怎么书读越多人越懒?不知道在哪儿学了一身臭毛病……”
陶宇安乖乖闭嘴狼吞虎咽,被数落时,还是别吱声比较明智。
他正渴得不行,顺手剥开一个荔枝的绛红外皮,颜色如玉,骨细肌香,浓郁的香气直冲鼻腔。
入口爽脆,滋味甘冽,甜中带点酸的果肉又嫩又厚,汁水在嘴里炸开十分过瘾,吃得他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