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对我来说跟中文一样,没什么压力。”邵承整理着碍事的塑料袋,他当初在欧洲上学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天会坐在这儿吃盒饭,还那么舒心。
“你要背稿的话我在你旁边会碍事,我下午出趟学校,大概六七点的时候能回来,那时候你稿子差不多也背完了,行吗?”他恳求的语气,惹了邵承的一声笑,邢越皱眉问:“怎么了?”
邵承抬头看了他一眼,桌面很干净,两人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顿饭吃的很文艺,生怕溅到油污,“你要有事情忙你就去,不用说这么多,我不会不许你去,我也不需要你一直陪我,都成年人了,谈个恋爱还需要整天黏在一块才叫好吗?”
他说的没错,邢越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喜欢粘人的性格,可他觉得今天的邵承有些不同,便问:“我课堂上感觉你的情绪不太对,我以为我昨天又惹你生气了。”
邵承想到课堂上的感触,没想到邢越这么敏感,他解释道:“我没生气,而且我课堂上表现的不是挺好的吗?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邢越小心翼翼:“能跟我说吗?”
邵承思考了一下,拿过一边的纸巾擦了擦嘴,放下筷子,说:“行。”
邢越将筷子放在餐盒上。
邵承靠着座椅说:“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太多我欧洲上学时期的事吧?”
“你没说过,我没问过。”
邵承点点头,脑海里画面感十足,他有些怅然的口吻:“我11岁就出国了,那时候还比较小,贪玩,我爸给我送进一个私立院校,全球排名还挺高的,我又不知道好坏,一门心思地野,我小时候就喜欢跟人打架,还打伤过别人的腺体,反正是特麻烦的熊孩子,但是因为我出身还不错,没多少人敢跟我叫板。”
“我读书的时候成绩特别烂,我爸他们看我不爽,请了很多家教来给我补习,整天整天地把我关在房间里,有个英文家教很喜欢我,还安慰我,跟别人很不一样,但是我爸知道以后就把他给开了,留下来的全都是那种特别严厉无情的家教,打和骂虽然没有,但我学不好时他们的眼神让我特别讨厌,我就越来越厌恶学习。”
“我学习成绩提上来,真正稳定的时候是十四岁那年,我只想着给我父亲一份满意的答卷,能换我自由让他们别管我,可他们好像觉得我有悟性,让我学更多东西,包括一些我根本不熟的乐器,很文艺范的那种。”
邢越笑道:“这倒有意思。”
“很烦,有什么意思,”邵承说:“学了几个我就不想学了,彻底被逼疯了,然后回国就开始发疯,天天打架斗殴一个好事都不干,气得我爸天天把我锁在外面,我就只能去投靠我朋友,就是上次来的那个,杨尘,你记得吗?”
邢越记忆犹新:“我知道。”
那是他结识的邵承的唯一朋友。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说,我成绩虽然不烂,但我从来不是为了我自己去学的,可是今天上电影史的时候,我才觉得我应该好好学,应该提升自己,不为了别人。”
“为什么?”
“因为你,”邵承说:“邢越,你身上有股劲,我特别喜欢,我说句不好听的,得知你的家庭情况以后我更喜欢了,我不是喜欢你悲惨的遭遇,我是觉得能在这种情况下热爱生活的你很了不起,我就缺你身上这股劲,我对生活很敷衍,学习也是,可是今天我忽然就想好好对待自己,我希望我跟你,能在思想层面达到真正的碰撞,能时间久了以后,我们出了校园见识了更多的人,仍然不会走散。”
邵承的话很诚恳,是邢越预想不到的,他甚至根本就没想到有一天能从邵承嘴里听到这种话,一向伶牙俐齿的自己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记得你拒绝方素素的时候,给出的理由是你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其实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邵承有话直说,“我跟她都没有你那样的遭遇,所以我们不会理解你,但我比她幸运的是你愿意向我讲这些遭遇,你在邀请我跟你拉近距离,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邢越盯着他,一言不发,眼神却如说了千万句话,做了千万次的肯定。
“那我没有理由不靠近你,我们可以有现实中的几千万米,但是思想上不能有距离,太远了人就会走散,你知道平衡鸟吗?”邵承说:“就是那种怎么打都不会落下来的东西,我们就应该是这样,无论外界的环境再怎么变,给与我们怎样的沉重打击,只要我们的思想是那个坚固的支点,我们就永远不会落下来,一句话……”
“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不想将来有任何的变故和分离,我希望你也能这么想。”
这场可以算交心,也可以算表白,邵承没怎么对邢越说这种肉麻的东西,但每一天的相处,都是情感的加深,他不希望只是自己越陷越深,他希望面前这个思想成熟的顶A,也能有跟他一样的沉醉。
邢越听了这许多,他没有笑,他是很喜欢听邵承说些好话,也尽量去让他表达这种意思,可今天人忽然开窍了似的,讲了许多积极的话,他除了高兴,还有对他的担忧:“不要为了跟我同频而逼自己,我不需要你那么做。”
他现在就很好,他邢越就很喜欢。
邵承纠正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自己,我喜欢你身上的某一特质,所以我要学,当然,你如果说我可以为了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那不好意思,我做不到,我也不会去做,因为你追我肯定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这么明白很好,”邢越肯定的语气,“承承,你今天说这些我大概明白了,我很谢谢你跟我分享这些,那我也向你表达一些我的想法,我这人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爱的死去活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像个偷窥狂一样,飞机上你记得吗,你知道我暗地里看了你多少遍吗?我喜欢过别人,那些长得确实很漂亮的Omega,但都不抵我见你时的感觉,别人说的占有欲我一直不理解,我觉得两个人在一块也该有自己的空间,有什么好占有的,可我在寝室里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脑海里就决定了一件事,你必是我的。”
“等等,你在飞机上就对我有心思?”邵承颇为意外。
邢越向后一靠,刮了刮鼻子说:“我那时候没生这么深的想法,只是一趟飞机而已,谁知道你没几天出现在我眼皮底下了,还成为了我的舍友,那这可是天赐的良机。”
“怪不得,”邵承说:“我飞机上就觉得你眼神不对劲。”
他那时候对邢越说出那番不友善的话,有一半是看到了他眼底的兴味,那在alpha之间很是危险,不过那时候在飞机上,又是第一次见面,自作多情就不太好了,他就没太多想。
“总之呢,咱们俩今天中午很好,你说了你的想法,我说了我的心思,”邢越说:“以后我们共同努力,好好经营我们的恋爱关系,尽量不让外界因素破坏,长长久久一辈子,好吗?”
邵承提起筷子吃饭:“说得好呢,万一呢。”
邢越把餐盒里的一块里脊肉夹给了他:“没有万一,要是有的话也是你要甩我,没事,你甩我我不同意就是了。”
“死皮赖脸。”
“那有什么办法,”邢越抬手摸了摸他的嘴角,神色柔和,无比诚恳,“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邵承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二人上演了一会宿舍温情,感情又递增了一步,为这周的易感期算是做了一个良好的铺垫。
毕竟说服自己陪同邢越的易感期,是个很不容易的决定,因为易感期之后,他们就不止是名义上的恋人。
接下来的一天,邵承都在专注地背稿,哪儿也没去,邢越本来该陪同他,但因为周四这天下午他的易感期到了,所有事都不了了之了。
他请假回去休息,跟邵承保持电话联系,邵承每隔三小时就打电话过去问一次,问他怎么样,邢越说没事,注射过抑制剂了。
“那你周五还能来看我比赛吗?”邵承在电话里问,他明天就是比赛,任务很重,没法现在就去陪邢越,而且一旦过去了,还不一定能走得掉,邢越也不愿意让他去,二人都知道风险太大。
“我当然去,”邢越语气笃定,“我不去谁去?你不是还要拿奖给我看吗?我怎么能错过你这么风光的时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