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路过乔乐之工位,看到过于整洁的办公桌、空荡荡的人工办公椅、页数从未翻动的笔记本…谈寻终于忍不住问向斐:
“她人呢?几天没见到人影,旷工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他承认,自己前段时间态度有些过分,但那也是因为憋着气。
向斐听了他的话,微微皱眉:“乔乐之请假了,没跟你说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嘴硬地解锁手机屏幕,置顶联系人有几十条未读消息——他没点开,因为这些小红点能带来一些被需要、被想念的错觉——
但那只是错觉和自我安慰罢了。乔乐之发来的消息,哪怕只读前几个字,也知道是公事。这让谈寻更加生气,甚至想过把她设为勿扰,但到底没忍心。
“她去哪儿了?”谈寻看着最后一条,预览显示:“谈老师您好,因为特殊原因,我想于…”
“回老家了吧,好像家里出了点事。应该蛮严重的,前几天刚延了假…”
谈寻脚步一顿,吩咐身后的郝祥书:“行,帮我也订一张机票,去锦市。”
“今天不去剧本通读了吗?”
“读什么呀?Charlie Norr剧本根本还没写出来。我每次去,都不知道要拍什么,有时候今天念的词,明天全删了,少数几场确定的戏,我现在台词都能倒背如流…”
郝祥书打开,订了最近的一张机票,起飞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既然没剧本,那你之前天天去围读个什么劲…”
而另一边的乔乐之,已经落地锦市两天。
给她来电的是邻居阿姨。当时她正准备出门买菜,可刚跨出大门,就发现乔乐之家防盗门大开,乔妈仰面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她吓得惊声尖叫,立马给乔乐之打电话:
“乔乐之,快点,你妈妈出事了!”
两口子头天嘴硬,只说是不小心摔倒,还怪邻居阿姨小题大做,把北京的女儿大老远召回来。乔乐之问及原因,也支支吾吾不肯说。
余妈怕花钱,磨蹭着不肯检查,直到半夜剧烈头痛,恶心呕吐,才终于坐上送往中心医院的救护车。
乔乐之留在后边,收拾了些必要生活用品,冲向医院。刚把行李递给乔爸,她手里就被塞了一堆缴费单。照核磁共振要去二楼排队,抽血血样要送去负一楼化验室,挂号缴费得排队。
自认处理过无数风波,早已适应了睁开眼睛都有突发情况出现的乔乐之,在复杂庞大的中心医院迷路,她不知该从何入手,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好不容易磨破嘴皮,处理好手续。
她来到急诊室分诊台,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爸妈在哪儿。
“您好,我是秦秀女士的家属,请问她在哪间病房?”
急诊室里,护士忙得脚不沾地,电话铃响个不停。“你往前走,左拐就是。”
“左拐?请问房号是多少?”
护士接起电话,语气不耐烦:“我说往前走,左转!”
乔乐之将信将疑地顺着指引去找,除了正中央的“生命通道”,走廊里挤满了人。有的脸色苍白,有的咳嗽不止,有的白色长袖上沾满暗色的血...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梭巡,终于明白为何护士会那样说——
病房资源太紧张了,只能把一些病人临时放在走廊,这当中也包括“秦秀”。
乔乐之的妈妈正躺在一张简陋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时不时地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乔爸坐在小马扎上,无奈地将一只手抬高,勉强作为输液架。
见到乔乐之,五十来岁的男人眼圈一下子红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放松,输液瓶晃动着。乔乐之顺手接过,乔爸手早就麻了,一碰跟被针扎似的。
她瞥了一眼床脚贴着的名字:“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