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锦林镇南边,一条大河缓缓流淌,此时天光微曦,太阳还未露头,水面之上烟雾迷蒙。
余妙言撑着小船,荡开层层的雾气,缓缓的在河中心停下。
她今年十六岁,一年前作为渔民的父亲不幸去世。
她不想去伺候那些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于是撑起了父亲留下的小船,每日起早贪黑,成为了河面上少见的女渔民。
拎起整理好的渔网,余妙言站直身子,双臂用力一甩,渔网展成一个大圆,向着水面罩下,将雾气搅动起来。
渔网缓缓下沉,余妙言吐出胸中一口闷气。
她蹲在船舷边,双手鞠起一蓬河水,洗了洗自己的面孔。
一张皮肤有些发黑,但五官精致的面容倒映在水面中。
但生在一个渔民家中,美貌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如今父亲已经去世,家中就剩自己和患病的母亲。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带着母亲搬到镇子里去,听说那里的官府管事情,没有渔帮这样的帮派泼皮。”
余妙言叹了口气,摸了摸船板上的黑灰,混着一些河底的淤泥,抹在自己精致的面容上。
又捞了些水草,乱糟糟的穿插在秀发间。
片刻后,便成了一个丑陋的女人。
她站起身,整了整塞在衣服里用来遮掩身形的碎布块,一边收着网,一边盘算着自己的积蓄。
这段时间以来河里倒是收获颇丰,以前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的灵鱼见了好几条。
但都被渔帮以两百文一条收走了。
听说镇子里,这些灵鱼一条就能卖好几两,甚至几十两的都有!
前两天自家隔壁的水生叔经不住诱惑,偷偷藏了灵鱼想自己摸进镇子里去卖。
结果不仅找不到卖的门路,还被渔帮发现了。
被渔帮吊在码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鞭子活活抽死了!
“帮派混混都是不得好死的狗东西!”
余妙言咬着牙,眼神中闪动着深切的恨意。
要不是这群泼皮无赖的压迫,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早死,自己和母亲也不会生活的这么艰难!
“死扑街!冚家铲!有人生!冇人养!祖坟盖茅厕!生子做娈童!生女做雏鸡!”
余妙言收着渔网,骂一句,手中发力拉一把。
忽然,她收网的动作微微一顿,神色中闪过一抹讶异。
这一网的劲道不一般!
余妙言虽然是个女子,但从小跟着父亲出船,打渔的技艺十分熟稔。
网还没拉上水面,只凭着手感便能大概感觉出这一网的收成。
此时拉渔网的线被绷的笔直,余妙言咬着牙,腮帮鼓起,全身肌肉颤动。
这一网肯定有大货!
角力了好一阵之后,渔网渐渐露出河面。
水波激越,一片翻腾的青灰色鱼鳞之中,忽然闪过一抹赤红。
余妙言一愣,随即惊讶的瞪大了眼。
赤血鲤!竟然是一尾赤血鲤!
灵鱼之间,亦有差距。
灵鱼泛指不同于普通的鱼类,稀少、珍贵,一般而言都有些特殊的功效。
而赤血鲤,即便在灵鱼之中也是十分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