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人无敌,是一式剑招。
剑招并不华丽,极是质朴。
觉智大师站在那儿,随意的挥了几剑,如同小孩一般在随意地挥动着一根刚拾来的木棍。
看似质朴,其中剑意却无穷。
觉智大师走了,赤霞剑却停在原地,白天也楞在原地。
夜寒,一宿时光,便是如此。
直到钟声响起,白天恍然若失。
钟声寥寥,比之前少了几分苍松挺拔之意。
赤霞剑不知何时躺在地上,染上一层薄雪。
白天手脚冻得通红,颤抖着握着赤霞,一阵红光闪过,薄雪凝成冰。
“三叔”,看着时辰,也是不早,要是还不准备早饭,三叔又要啰嗦。
可等等,白天终于想起了什么,这是有一间寺庙,不是老家。
觉智大师应该会弄早饭吧?或者是三叔又开始抽风?
伙房冒着炊烟,炊烟袅袅,徐徐扶上青天。
寮房内,觉智大师正饶有兴趣的嗦着素面,“你那侄儿,悟性尚可,这么些年你是怎么教的”?
三叔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自己不努力,我有什么办法”?
真是太不巧,刚进门又听见三叔的数落,白天故意咳嗽了几声,“三叔,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三叔倒也并不感觉到什么不妥,只是道:“实话实说罢了,冻了一夜,快来吃点热面暖和暖和”?
白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三叔这两天怎么这么勤快,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所以,他走近捏了捏三叔的脸,又扯了扯胡子,“三叔,你没病吧”?
三叔一把推开,“我没病,你怕是有病,没大没小的,快吃面,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刚捧起碗,就响起了敲门声。
白天欲放下碗筷,哪知觉智大师道:“不急,也许是你三叔要等的人”?
白天赶紧扒拉几口,心中暗想,三叔要等的人?怎么连我都不知道?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年,腰间跨着一把纯黑色长刀,黑衣黑刀连显得少年的脸都有些黝黑,他便是苏马日勒的贴身侍卫小黑
觉智大师将庙门缓缓打开,“施主,请进”。
不知为何,小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他并没有慌乱,一手握着刀柄,跟在觉智大师身后,直到来到庙后青铜古钟旁的空地。
觉智道:“请施主稍后,你要找的人还在吃早饭,很快便来”。
小黑更是不解,遂问道:“大师,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
觉智大师笑道:“破庙之内,不是老衲便是另外一位白施主”。
很快,也并没有多快,但小黑却颇有耐心。
三叔吃了面,又饮了些许茶,这才慢悠悠地走去,而白天跟在身后,不知三叔又在搞什么名堂?
小黑看着来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白衣中年人,但身上的气息却非比寻常,心中有些欣喜,“你是白行舟,二十年前号称天下第二剑客”?
三叔看了一眼小黑,然后瞬间来了瞌睡,用手捂着嘴,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忘了,好像有这回事吧,你又是谁”?
小黑道:“哲瀚府,苏马日勒少主手下食客,今日特来找你讨教一二”。
三叔道:“你说讨教,我便要应答么”?
小黑已经拔剑,“必要应答”。
黑剑已出,剑势凌厉不可侵。
那座古钟,竟被剑意所感,传出声声沉鸣。
白天毫无担心,干脆坐在一旁石凳之上,心中想着,此时要是有瓜子那就更好。
三叔伸手,懒洋洋地说了一声,“剑来”。
一颗松树,松枝哗啦啦作响,积雪坠落,而三叔手中多了一根松枝。
松枝散雪,雪雾漫天,任小黑剑势再如何凌厉,始终无法破开雪雾。
小黑登时一响,黑色剑气拔地而起,以势压雪,雪雾纷纷散落。
三叔看着,却道:“哟,还不错嘛,人道合一境能有这样的实力,但你看好了,三叔再教你一招,名为气绝三尺”。
松枝以极快的速度画了一个三尺宽的圆,圆圈带着积雪,仿佛起了一道雪墙。
三尺圆的雪墙将小黑重重包围,黑剑挥、砍、刺、撩,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破开雪墙。
三叔索性将松枝一扔,也坐到了石凳上,还埋怨道:“白天,你应该去泡壶好茶,然后买点瓜子,就这样坐着,多无聊啊”。
觉智大师道:“那时老衲招待不周咯”。
三叔连忙摆手,略微讪笑,“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啊,是大师自己多想了”。
唯有白天不明,“三叔,怎么突然有人来找你讨教,你不觉得奇怪嘛?尤其他还是哲瀚府的人”,又想起茶摊的种种事迹,白天一拍脑门,“三叔,你不会是与哲瀚府有仇,他们发现你的身特意来寻仇的吧”?
三叔一个弹指崩在白天脑门上,嘎嘣直响,“能不能多想想三叔的好,怎么老是咒你三叔,好好看着,这人此事先行军,主力部队还在后头呢”?
未过多久,庙外就传来“小黑、小黑”的声音,好像在找人。
小黑还未回,三叔嘹亮的声音就传出庙外,“不用找了,小黑在这里呢”?
循声望去,一位少年带着几名仆从闲庭信步走了进来。
少年开口便道:“在下是哲瀚部哲瀚可汗二少主苏马日勒,适才小黑多有得罪,还请白大侠多多担待”。
三叔看着苏马日勒,眼神中却多了一些慈爱,随后一挥,雪墙崩散,落地无影。
苏马日勒继续说道:“既然小黑有所冲撞,在下特意带来一件礼物,希望白大侠多多赏脸”,双手一拍,身后仆人捧着一把剑就走了出来。
这把剑,正是三叔与白问在三个金店铺看中的那柄剑。
白天蓦然,心中想着的却是这二少主好生厉害,转眼一想这也并不奇怪,绿林堡是哲瀚部落的大本营,估计眼线遍布,查出这点事情来怕也是小事一桩。
对于拱手送上门的好事,三叔那自然是笑逐颜开,“白天,我怎么跟你说来着?剑鞘总是会有的,这不是来了嘛”?
既然是送的,三叔又已发话,白天倒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负罪感,接过剑来,就足以感觉到剑鞘的分量。
三叔笑道:“好好收好,这剑鞘着实不错,只是这剑嘛,还是差点火候”。
“哧”的一声,剑已出鞘。转眼之间,剑已在三叔手中,三叔一弹剑身,剑音有点沉闷,“剑鞘归你,这把剑就让你三叔用用吧”。
三叔大部分时间用的都是木棍树枝,极少用剑。
可一旦握剑,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场让白天是打心眼里臣服。
剑在手,三叔昂然起身,“二少主,还有人想要来讨教一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