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芳笑起来道:
“人家都还没搬过来,你就在盘算上怎么用人家的钱了,真是年老鬼祟。”
子宗元拈着胡须呵呵笑道:
“就算他们不搬过来,这多出来的房子还不总得租出去嘛。
房子租出去,还不是一样要盘算怎么用钱?”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某日,县衙高比穆闲来无事,离开公堂,来到衙门内自家宅院,屏退门童独自饮茶。
他起起坐坐,来回踱步,久久难以恢复平静,看起来心事重重。
一杯茶被他久久地端在手中,凉了也不知晓,呷上一口,连忙吐掉。
庭前的葡萄架长得丰茂,枝桠上挂着一个翠竹编制的鸟笼,笼里一只金丝雀扑来扑去,发出清脆的叫声。
“晶!晶!晶晶!”
声音颇是好听,高比穆一时间放下茶杯过去逗弄。
他舀了一勺小米往食槽里倒,用棍子撩拨,自得其乐。
夫人韦氏从厢房出来看见,皱眉道:
“老爷得空不妨去打听一个人吧。
先前我听见危捕头和衙役们议论,说是朝廷出现了一个办事得力的少年英才,很讨得皇上的欢心。
我听说这个人来过扬美城,而且还和老爷认得。
老爷找机会和他叙聊叙聊。
你们都是做官的,彼此熟络些不是坏事。”
高比穆不拿正眼瞧她,逗着鸟淡淡地说:
“隔墙有耳,非君子之为。
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安心在院里呆着吧!”
韦氏上前撤换冷茶,说道:
“我只不过是从他们身边走过听见罢了。
他们还对我说,老爷曾经和这个人一起喝茶听书,他对老爷很是恭敬。”
高比穆拍拍手,去掉手上鸟食屑沫,说道:
“夫人说的这个少年人,出身了不得,乃是当朝权贵之子。
昨天,衙门就收到了朝廷的昭示公文。
昭告这个官二代由翰林院编修连跳四级,被封为都察院右付都御史,从七品官提到三品官。
可是年前我见他时,他还毫无功名,白丁一个!”
“升迁这么快?!”韦氏惊讶不已,“他的父亲究竟是哪一个,怎么这样了不得?”
高比穆瞥了一眼:
“说了你也不知道。
妇道人家少打听这些事,省得在外面说三道四!”
韦氏不以为然: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打地洞,看起来顺其自然的事,别人不服气又能怎样?!
自己没有碰上机会而已。
若是碰上机会,谁能保证自己做得没有人家出格?!
老爷做官做到今天,埋头一世给皇家卖命,不贪不敛,徒有一把清名,时至今日,什么都没能为家里留下,再过两年,也要向皇上告退返乡了。”
韦氏说着有些难过,停顿了一下,腔调忧怨:
“我这辈子跟你一世清苦是命中注定,也就算了罢。
可一旦你退下来离开官场,我们可怜的孩儿日后就会更加艰难。
将心比心,我看着他们就不忍心,你做父亲的,难道就能狠下心对他们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眼泪掉了下来:
“我让你去和人家联络,也不是非要你去找那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