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郞！！！”在幺郎怨怼恨极的目光中，沈修宜刺剑入土，屈膝跪地，“是我杀了你妹妹，是我亏欠你们，你要我如何赎罪我皆无怨言，只求你放过他，他尚是五岁孩童，不该蒙此厄运，我求你，手下留情。”
“师父……”姬玄市眼前雾濛濛一片。
“孩子？”幺郎松了手，却讥笑着反问：“我妹妹死的时候不是孩子吗？我变成鬼的时候不是孩子吗？我们遭受厄运的时候谁又对我们留情了？”
沈修宜抿唇不语。
“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是想好好活着！是你们逼我！逼我做鬼，逼我作恶，逼得我没了人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兄妹三个都死了，你却还能跟你的徒弟、这样幸福地活着？”
面对他的质问，沈修宜始终不发一语，他只是跪在那里，忏悔般直视他的眼睛。
“记得那时候你对我说，你杀鬼是为救更多活着的人，你以为你做到了，可我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么请问，你是救了我还是害了我？”
“仙圣你知道吗，我们兄妹三个都没有亲人，她们死了也只有我能为她们报仇，我不想做鬼，可我别无选择，你想救的人已全让我给杀了，一个也不剩，”说到这里，三个头颅一齐笑了许久，幺郞更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伸长脖子问沈修宜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万一有一天这个孩子也成了鬼，你会不会同样对他刀剑相向呢？”
听到这个问题，沈修宜麻痹了一瞬，便看见幺郞第三次掐住姬玄市的脖子，“不如我现在就帮你杀了他，总好过你亲自动手，到时不仅你为难，阿令也会很伤心的。”
“不！”沈修宜端正跪好，将剑郑重地放到一边，紧接着两手扶地，伏身磕了三个头，“幺郞，我不能舍弃阿令，亦不能看着这么多人死去，我将性命奉上，能否平息你的怒火？”
幺郞眼中浮现惊诧，“没记错的话，当日我也是这样求你的，仙圣这么做，是故意的么？”
沈修宜凝重道：“并非故意，而是我心中诚然有愧，自我四岁入道以来，就固信载世救人等同于除尽鬼恶，人之堕鬼是本性使然，从来不曾设想你们的境地，如今我承认错在我道，非在你们，我认错，也请代我向你妹妹赔罪。”说罢伏身再重重一磕。
幺郎默吟良久，“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沈修宜看着他的眼睛，“绝无半字虚言。”
幺郞的瞳光闪烁，像是有了颜色，手也渐渐松开了，姬玄市趁机钻出去，刚一脱手又被猛然扣回。
“九儿说，她不要你的道歉，她要你疼给她看。”左侧头颅怪吼几声，幺郞抬手一指，继续道：“她说，既然你当初用这把剑斩杀了她，那她想要你自己也尝一尝滋味，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刺哪儿，你就刺哪儿，直到我们满意为止。”
“好。”沈修宜立刻拿起冷情，但看向他怀中人，“我有个请求。”
幺郞遂将姬玄市卡在臂弯里，用左臂挡住他的眼睛，随后在九儿的授意下缓缓举起右手，掌心对准沈修宜。
沈修宜会意，旋即冲刃刺穿左掌，只微微蹙了下眉头。
九儿听起来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又呜呜说了什么，幺郞这次迟疑了一下，缓缓指向胸口，些许沉重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