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俊震惊地看着绰伦布库,忽然间,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震撼正从心中缓缓升起,同时还夹杂着强烈的同情。
“狼有狼道,人有人路,自古就不一样。”绰伦布库叹了口气,神情惆怅地说道,“后来,在族人们的支持下,我和乌谭布将布苏里埋在了仙人柱的旁边,让它的灵魂在得以安息的同时,也能世世代代的守护乌力楞。据我们分析,那天晚上,布苏里之所以那样激动,是因为作为狼王,它曾被那头从别处来的年轻头狼抢走了王位和领地,也正因此才有了后来的事情。说起来,这虽是小概率事件,但也能看出鄂伦春的狼和我们鄂伦春人一样,都是知恩图报,又为自尊而战。”
听到这里,李卓俊忽然想起乌恩爷爷的故事,心中顿觉感慨。
对于饱经沧桑的中华民族来说,唯有百战不挠、坚韧不屈的精神方才能够铸就脊梁,使其永远屹立在世界之林。
无论是乌恩爷爷、曾为了真理与正义献身的所有国人还是头狼布苏里,他们无疑不在用行动证明着这一点。李卓俊坚信,即便是在和平年代,可依然会有千千万万的追随者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前行,直到让这个国家鲜花遍野,春天永在。
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道:
“爷爷,我想问下,现在大兴安岭还有野狼吗?”
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李卓俊许久,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之前曾在网上看到过吉林长白山区在冬天时曾有东北虎出没,如果是这样,那大兴安岭地区就应该还有狼。
“有啊。”绰伦布库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卓俊,你不用担心,就算进山也会有人陪着你,狼在人多的情况下轻易不会发起进攻。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一定记住,如果在偏僻的林间小道看到有白白的狼粪就不要往前走,还是要赶快回到安全地方才行。”
李卓俊连忙重重地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从小在城市长大,除了偶尔去动物园,完全想不到狼竟会与自己有这么紧密的关联。好在有绰伦布库爷爷的提醒,不然要真的稀里糊涂的遇到狼,只怕就会沦为美味的人肉馅饼,还不够填牙缝的呢。
绰伦布库看了李卓俊一眼,又说道:“布苏里死后,白那恰(鄂伦春语山神)就跟我们一道回了乌力楞。按理说,像它这样的成年公罕,是不愿意和人生活在一起的。白那恰却恰恰相反,和大伙儿相处时一直表现得很温顺。除了隔三差五独自离开乌力楞,前往附近山林,始终生活得很融洽。”
“爷爷,那你知道它去山林干嘛?”
绰伦布库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亲眼见到过,只是听有的族人说,他们在雨后进山采木耳时,曾看到过白那恰接受罕群朝拜的模样,气定神闲,满脸的傲气,可以确定就是头罕。”
听爷爷这般形容,李卓俊的脑海中也随之浮现出了白那恰的画面。
他曾听父亲说过,在大兴安岭密林深处有一种奇怪的生物,同时长着马脸、驼峰和鹿角,身高可达两米,两扇大角挂在耳边,但它不是马也不是骆驼,而是世界上最大的鹿,鄂伦春语叫罕达罕。
传说这种奇异的鹿虽然拥有成年人仰视的身高,但其实性格非常温顺,平日里没事就喜欢以家族的形式在森林里的洼地、湖泊沼泽旁散步觅食,尤其是当身手敏捷的在树林中肆意奔跑跳跃时,看上去就像精灵般可爱。
由于天生长着大长腿和双层隔热功能的皮大衣,所以罕达罕的抗寒能力相当强,即使是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极寒天气里也能愉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