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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名士多风流(1 / 2)

次日清晨,诸人一起用过了早饭。俞残西行赴蜀,告别众人,先行一步。徐馨彤对管家好一番交代,这才放心。徐馨彤、张心露、易楼秋带着徐染并了车夫、仆从北上金陵求医,陈曦随段俊杰等南下台州宁海办案。徐家姐弟一个神志有损、一个不通武功,由仆从服侍着坐在马车中,易楼秋单骑开道,张心露随车断后。陈、张二人自相识以来未有旬日之别,张心露直要送到东门,徐馨彤拗不过她,只得在北门等着。等到午时三刻,张心露才算回来。徐馨彤不禁叹道:

“你与这师姐的感情,倒比我这表姐还要深些了!说些个什么悄悄话,耽搁了这么久。”

张心露只是笑而不答,徐馨彤拿这个妹子也没什么办法。易楼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冷说了句:

“快走吧。”

自杭州往金陵约七百里陆路,一路途经湖州、宜兴、溧阳等地。一路上倒也平安,沿途州府又颇为繁华,倒也热闹、不觉烦闷。一路昼行夜宿七八日,终于到了金陵境内。徐馨彤令车夫先到通天钱庄一行:一来,路上银两已用得七七八八,取些现银使用。二来,见一见通天钱庄的掌柜。

这通天钱庄乃是皇族与林氏共同经营,林氏祖上曾倾尽家财为太祖招兵买马,深得天子信任、器重,至今仍为首富。

偶尔官库不足时,皇族还要赖林氏臂助。传到如今,已有十三代。当今的掌柜林蔚生非但在官场上八面玲珑,就是江湖中也是颇有些侠名。

张府徐氏在江南一带是制造大户,与通天钱庄多有往来。徐馨彤也曾与林蔚生见过几次,此人年不过四十,器宇不凡,颇具浩然之气,全不似商人之态;徐馨彤对他印象极佳。

“徐二小姐,何时到的金陵城?怎么未曾与林某知会一声?”林蔚生将徐馨彤请进会客室,请徐馨彤入座详谈。徐馨彤品了一口婢子奉上的热茶,这才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次前来:是想让林掌柜帮我一个忙。”

林蔚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

“虽说徐家根本是在杭州,但生意早已做得四通八达。二小姐特地驾临,恐怕此事颇为棘手,林某不敢夸口应下。还请二小姐明示,如若力所能及,自当竭尽全力。”

“不瞒林掌柜,家兄近日染了怪病,杭州名医都是束手无策。听闻‘五更还魂’叶知秋老先生正在金陵,这才从杭州赶来。不过,据传叶老先生现在揽月楼中作客,故此……”

“原来如此,傅阁主确是与林某有些交情。徐二小姐要见叶老一面,林某可做担保。不过恐怕要等到七日之后。”

徐馨彤皱眉道:

“这却是为何?”

林蔚生眼神一变,反问道:

“看来二小姐只知叶老之名,对他生平性格一应不知。二小姐可否告诉林某,是谁给二小姐送出的这个消息?要知道,叶老平生最忌热闹,他在金陵之事已是鲜有人知,而知道他身在揽月楼中的——除去林某人和锦衣飞鱼卫的洛同知(锦衣卫指挥同知,正三品),就只有金陵三大家了。二小姐久居杭州,与林某相识也是林某往杭州之时,又如何与藏剑山庄和璇玑阁扯上了关系?”

徐馨彤被他问得一头冷汗,不知该如何作答。林蔚生忽然一笑,淡然道:

“林某不过随口一问,二小姐不必紧张。叶老为人治病之时,不见任何人。七日之后,傅夫人病愈,林某自当为二小姐牵线一见。还请二小姐放心!”

徐馨彤眉头稍展,谢道:

“有劳林掌柜费心了,馨彤还未安置家兄,就先告辞了。”

“二小姐慢走,来人,送徐二小姐。”

……

是日,徐馨彤一行六人便住在金陵城西一家高升客栈之中。徐馨彤安置好徐染,支走仆从、车夫,只留下张心露、易楼秋二人,说起林蔚生之事。张心露思虑一番,说道:

“这个林掌柜可真是不简单,做事小心又不失义气,是个厉害角色。不过,他有一件事情倒点醒了我们!”

“是什么事情?”徐馨彤问道。

“就是俞残这个死小偷的身份!林掌柜说:只有金陵三大家和连他在内的极少数人知道叶知秋身在揽月楼。这话绝对可信,那小偷儿的身份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想必他一定是藏剑山庄或者璇玑阁的人!对了,他还让我去找璇玑阁的‘开阳子’杨侗。我猜呀,他肯定就是璇玑阁的人!”

张心露信心满满,自觉得这番推理天衣无缝。徐馨彤也点头称是。易楼秋却在一旁,冷冷发笑。

“怎么,易楼秋。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张心露不服气地看着易楼秋。

“你说得都对。只是,以你对俞残的了解,他是一个布局如此随意、轻易让人看穿他身份的人吗?”

易楼秋迎着张心露的目光,毫不避让。

张心露想了想,心道:的确,这个家伙做事情不可能这么肤浅吧。这么轻易就让我看出他的身份了?不对,曦姊也觉得易楼秋可能是跟小偷儿一伙的,说不准易楼秋是在误导我呢!哎呀,要是曦姊在这儿就好了,也不知道她路上怎么样了。

“好了,别再讨论俞公子的身份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觉得他都不会害我们的。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这七天我们要做些什么?”

徐馨彤望着易楼秋和张心露,问道。

“去藏剑山庄挑战!”

“去璇玑阁找‘开阳子’。”

易楼秋跟张心露几乎同时出声,说完相互瞪了一眼。

“你什么毛病啊!小偷儿都说了别去招惹藏剑山庄!你还要去!你是来保护我染表哥和我二表姐的,不是来寻衅滋事的!亏你还是一派掌门,怎么一点儿正事儿都不干啊!还是听我的,先去璇玑阁会一会那个‘开阳子’。万一小偷儿的信管用,说不定不用林蔚生出手,事情就解决了呢。”

张心露气得大声嚷道。

“第一:你去你的璇玑阁,我去我的藏剑山庄,这并不矛盾,你也无权干涉我。第二:我只是来保护徐染的,说到做到,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我负责。第三:我的掌门要怎么当是我的事。我说完了,走了。”

易楼秋说完,转身推开房门就走。张心露哪里能受这种气,立马就跟了出去,徐馨彤劝都劝不住。

“易楼秋,你站住!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易楼秋全然不理,他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他;他不愿做的事情,也没几个人能逼他去做,张心露自然不在这“几个人”之列。早在徐馨彤会见林蔚生之时,他便交代车夫问清了去藏剑山庄的路。而挑战藏剑山庄的念头,只能是在更早之前了。巴山剑派剑走轻灵,所传轻功“御风诀”自然不弱于武当绝技“梯云纵”,而易楼秋的武功造诣远在张心露之上。

张心露拼尽全力,也是追赶不上。张心露刚刚奔到客栈门前,易楼秋已经纵马而去。张心露不甘示弱,赶紧策马追击。这两匹良驹都是徐馨彤下意购得,俱是神骏不凡。两匹马跑出百步,金陵行人争相躲避。张心露是徐家表亲,座下良驹自然更佳,眼看便要追上。突然,张心露看到有一人突然闪到易楼秋马前!不由大声喊道:

“你快停下,前边有人!”

话音未落,易楼秋的马便已倏地停住,张心露也忙勒马,欣然道:

“原以为你这个人冷血得很,原来也顾及人命的嘛。看来我要对你改变看法了。”

易楼秋充耳不闻,冷冷盯着前面这个突然闯入之人,道:

“你是谁?”

“我是金陵百姓,二位是外来客吧;金陵城中不得驱驰,望二位日后留心了。”

说着,便往西走去。张心露定睛一看,这个男人年约二十四五,五官清秀,一袭青衫更显得眉目疏朗;腰上别着一刀一剑,式样古朴,想必不凡。

“慢着!”

那青衫客回过头来,抬头问道:

“这位兄台还有何事,是怪我惊了阁下的宝马么?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急事,不便致歉。不知二位暂居何处?改日我必当登门致歉。”

张心露见青衫客礼节备至,易楼秋却不依不饶,不由不平道:

“原本就是我们的不是,你怎么还一副受了委屈、要死不活的样子?”

转头对那青衫客一礼,道:

“这位公子你别见怪,他素来就是这样的。明明是他冲撞了你,你不见怪,我们心里已经很感激了。要登门致歉,也该是我们。你有急事,就快快去吧!别耽误了。”

青衫客还了一礼,道:

“多谢姑娘,有缘再会了。”

易楼秋也不答话,竟跃下马来,横剑挡在青衫客身前,冷冷说了一句:

“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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