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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毕业 25(1 / 1)

1996年8月的一个夏日。王旭坐在通往大学的火车上。

窗外的景色就像一场无聊的电影,单调的景色在视觉中一闪而过,让人看的麻木却又懒得动弹。

王旭此刻就麻木地坐在窗边,心里面思绪万千。最后的一个假期依然是那么枯燥,枯燥到没有回忆。没有精彩的故事,也没有爱的告白。无论和谁的关系在毕业的时候都回到了原点,素不相识的依

然素不相识,普通同学依然是普通同学。像是两条平行的线,无论怎么曲折都不会有交点,唯一记住的是自己第一次喝醉了,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没有了悲伤,没有了喜悦,剩下的只有傻傻的坐着流泪,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其实他只是喝了半瓶啤酒。

在那个夏日的晚上,王旭和他的同学们坐在街边吃羊肉串喝啤酒,凉风带着浓烈的孜然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他觉得惬意无比。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上人声鼎沸,吆喝划拳的声音此起彼伏。王旭那时很少喝酒,所以灌一口总是吐回去半口,喝了半天还是那么多。在座的人心态各异,喝酒的样子五花八门。梁均和张磊喝的最凶,别人是一杯一杯,他俩是一瓶一瓶对着喝。吴震喝了半瓶后基本上就是半迷糊状态了,咧着嘴傻笑,嘴角还沾着辣椒末。严晓军正忙着拼命吃肉,觉得辣才喝口啤酒漱

漱口,还抽空看一眼梁均和张磊,眼角带着几分不屑,分明是觉得这二位真是傻B,喝再多不是还是要尿出来,耽误工夫。李哲自己在喝,一次一杯,也不说话,别人端起杯子来他就跟人干了,别人不喝的时候他就和自己干了。

最先醉倒的是吴震,这位老兄十分钟前说是去上厕所,结果一直就没有回来。王旭找了半天,在旁边工地的一个树旁找到他了,他一手扶着树,一手拉着裤链睡着了。王旭费尽力气才把他拖回来,回来的时候发现梁均正在和店老板吵架。梁均两眼赤红紧握拳头,张磊和严晓军死命拖着他。烤羊肉串的老板手握切羊肉的尖刀,嘴上口沫四溅,对眼前的小毛孩子表达了强烈的不屑,言语却极其陈旧老套,无非是老子出来混社会的时候你还在喝奶之类的电视剧台词,但是却远远的不敢过来,到底是生意人,输什么不能输嘴。

结局没有想的那么糟糕,梁均还是被拖走了。坐在出租车里的梁均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下车的时候对王旭说: “走,陪我喝酒.”

他们从超市买了一兜子青岛啤酒,跑到学校后面的土山上,山下是一所有名的古寺,从唐代时期就非常有名,每年有大量的日本人来这里资助寺庙,改善当地僧人的牛活。王旭每次看到该寺主持的时候,总是觉得该主持脸上的肉比道行增长的快。说扣你其挖和阿利亚多比阿弥托福说得多。王旭坐在草丛里,手里拿着啤酒,看着山下寺庙烟火缭绕,心想以后再也不能看到胖和尚笑眯眯的样子,心里还有些失落。正想和梁均说说胖和尚的事,扭过头却发现梁均已经泪流满面。王旭想问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等着他自己说。梁均没有让他等的时间太长,“我爸出事了,被关起来了。”梁均平静地说。

王旭见过梁均的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总是很忙的样子,平时王旭的同学们看到他都会有压力,不知道是什么工作,只知道别人都叫他梁局长。

“来,喝酒。”王旭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在这个时候,他的朋友也许需要一个人陪他喝酒,直到喝醉。真的喝醉了,王旭被太阳晒醒的时候还在躺在山坡上,山下寺庙的和尚已经开始在

上早课了,渺渺的香烟升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紫色的光,诵经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王旭觉得这一刻真是太美妙了,真想一直这么躺着,却想起来不能这么躺着了,他忘了一件事,把吴震忘到马路边了。

他和梁均赶到的时候,街上人还不多,地上都是昨夜夜市吃剩下的垃圾。吴震就躺在垃圾中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口水一直从嘴角流到脖子上,小卖部的老板娘正在搬门板,看到王旭就说快把他抬走吧,太吓人了。昨晚就想把他拖走,可说什么都不让碰,一边流口水一边高喊老子哪都不去就在这,过往汽车纷纷避让这位老兄,然后吴震开始从曹操骂到慈禧,痛斥封建社会种种不公平,后来半夜还传来高声朗读唐诗的声音,害得街坊都睡不好觉,清早就起来打听是不是最近附近又挖出来唐代古墓了,却不知道是这位老兄得了高考后遗症出来吓人,王旭后来一直不解为什么在最后一个假期自己没有告白一下,因为从此再也没有机会遇到柳芊。长大后才明白还是自己那时太纯情了,选择了保守的隐忍的爱情。在那个时代,大概大部分人都像自己一样的,无论我们现在变成什么样,很高兴我们都是从纯情走过来的。

吴震如愿考上了清华大学建筑系,梁均考入重庆大学,张磊去了同济大学,严晓军上了河海大学,李哲复读。

王旭家里人收到身在教育局的唐家二姑爷电话的时候,王旭正在打球,电话打到街口小卖部的公用电话上,门口卖报的大妈扯着独特的高嗓门从巷口喊到他们家门口:“老王家儿子考上上海交大了,老唐家枪枪考上上海交大了!”平时尖锐的嗓音在王妈妈耳朵里听起来比喜鹊的声音都好听,兴奋地王旭把篮球扔到房顶上,心想:终于可以去上海上大学了。王爸爸的客请了,通知书也到了,王旭的通知书也到了,但是王旭却没有去上海上大学,王家姑爷搞错了,他看到王旭的档案在第一志愿被提走了,就认为是上海交大,却忘了有些学校是可以提前录取的,无论是偶然还是巧合,王旭都没想到他被飞行学院录取了。

此刻,他就坐在这辆通往西南小城的火车上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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