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哭了啊。
原来眼泪是这个味道啊。
上次尝到它是什么时候呢？
管流弦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天气好像很好，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开荤，连饭菜都是野菜混着米糠。
可是那天母亲却破天荒地带他去街上给他买了一个肉饼，弟弟伸手过来抢却被母亲打了回去，那是母亲第一次打弟弟，因为兄弟两之间有什么矛盾挨打的总是他。所以他很高兴。
他把肉饼举到母亲面前示意母亲吃，却见母亲和蔼地笑着说自己不饿，让他多吃点。
可是母亲好奇怪啊，明明是笑着的，为什么眼睛里却满是泪花。
管流弦想不明白，但是他听话地把肉饼吃完了，后来意识越来越沉，他在睡梦中忘记了回家的路。
醒来的时候他擦干了眼泪，后来就再也没哭过，就连之前被乞丐头子拳打脚踢的时候都没有。
人群已经散了，月亮也倦了，躺在云层里酣睡，只剩三两明星，静静在俯瞰人群。
管流弦失魂落魄地跟着人群离去，他可是想明天该怎么办。
“管流弦！”
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管流弦的思绪，他抬起头，只见问灵籁站着一颗柳树下朝他呼喊。
夜风撩起她的三千青丝与垂柳共舞，她的身后是灯火通明的街道，有卖糖葫芦的吆喝声，有少男少女地嬉笑声，还有月亮拨开云层的摩擦声。
管流弦突然想去了之前路过书院时，在墙外听到的那一句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刻，他好像懂了它的意思。
他不顾一切地朝问灵籁奔去，就连擦过擦肩而过的风他都觉得是那么的温柔。
“慢点。”问灵籁张开双臂接住了他，揉了揉管流弦埋在他腰间的头，“吓坏了吧。”
管流弦抬起头，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滚落，还好，她没有丢弃他，而是在这里等他。
“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问灵籁柔软地指腹擦过管流弦的眼角，管流弦灿燃笑了，夜色被揉碎在他的眼睛里，星光对着碧波荡漾。
嗯，说好了，别丢下我。
问灵籁带着管流弦来到一个首饰摊前，亲自挑了一根红绳挂着的一对银制铃铛带在管流弦手上。
问灵籁蹲下身来帮管流弦系好，“以后你要是找不到我了，就摇这对铃铛，我听到声音自会去寻你。”
管流弦看着手腕上的红绳，铃铛静静地挂在上面，他试着摇了一下手腕。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在夜风中响起，散去人海。
“嗯，我听到了。”问灵籁理了理管流弦额头前因为奔跑弄乱的头发，笑着说道。
管流弦盯着月亮洒在银铃上的光泽，忍不住又摇晃了一下。
叮铃——
清冷如月光。
问灵籁付好了钱，看着管流弦对这铃铛爱不释手的样子，忍不住又摸了一把他的头，把刚才帮他理好的头发又弄乱了。
没办法，孩子太可爱了，她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