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流弦想,无论多久,他都会永远记得那一天。
少女一袭浅蓝色窄袖长裙,一支白玉簪斜插在头顶半扎的螺上,白色的鞋子沾上了泥泞也毫不在意,她撑着油纸伞,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初春的风混着泥腥与草香柔柔地拂过她的秀发,管流弦头顶的雨停了,但不是天晴了,而是有人为他打伞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叫他这个名字,他想告诉她,他没有名字,但是比划了半天,她却看不懂。
她好心地给了他一大袋银子,还絮絮叨叨的叮嘱他一大堆事,她还帮他抹掉了脸上的污秽,最重要的是,她还蹲下来,微微抬着头仰视自己。
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从记事以来,他遭受了太多的嫌弃,谩骂,嘲讽,甚至是拳打脚踢,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温柔。
甚至她走的时候,还把雨伞留给了他,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马车远去,头一次那么嫉妒一个人。
“喂!跟你说话呢!”破旧的寺庙里,一个满脸胡茬身形肥大的男子坐在干草堆上,朝着管流弦摊开手掌凶巴巴地说道,“今天乞讨到的呢?”
管流弦战战兢兢地上前,将两枚铜板放在他的手上。
“没了?”
管流弦颤抖着身子,抿着唇点了点头。
问灵籁给他的钱已经被他藏起来了。
啪——
一巴掌落到落到管流弦的左脸上,顺着巴掌的力道,管流弦摔倒在地,脸颊火辣辣的疼,左耳轰鸣声不断。
管流弦颤抖着手捂住右耳,随后他便看到肥胖的男人肿胀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的左耳听不到了。
“老大!你小子私藏了东西!”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拿着油纸伞到乞丐头子面前邀功,“这伞看起来不错,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管流弦抬起头,看到瘦猴正拿着问灵籁送他的那把伞,得意的站在头子边前,他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好你个不守规矩的东西!”乞丐头子站了起来,举起肥大的手掌。
管流弦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从他的臂弯下钻过,将站在他身后的瘦猴扑倒了。
油纸伞掉在地上,瘦猴两手推他却被他紧紧的压着。
管流弦此时就像一只发怒的狼,双眸紧紧地盯着僭越者。
“老大救命!”瘦猴胡乱蹬着着双腿尖叫道。
“反了你了!”乞丐头子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手抓住管流弦的后衣领,试图将他拎起来。
管流弦跨坐在瘦猴身上,俯下身去一口咬上了瘦猴脖子上的肉。
“啊!”瘦猴惊恐地瞪大了眼眸,他用力去推管流弦,可是他越推,管流弦就咬得越狠,大有一番鱼死网破的决心。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来人给我上!”乞丐头子大手一挥,几个跟在他旁边的男人的围了上来,大力去撤管流弦。
其余的乞丐瑟缩在边上,生怕祸及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