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一打开,就再难关上。
等到日落西山,两人远远望见仙游城深暗的轮廓时,童养锐也已经知晓了女子身份。
她姓童,单名一个瑛,
竟然是便宜老爹多年前认下的养女,还真是自己的姐姐!
据她所述,如今经营一家小小“镖局”,此次听闻童家父子受难,特来搭救。
然而,这些信息并未揭开女子,或者说瑛娘的面纱,反而让她在童养锐心中,显得更加神秘。
不说多年前莫名离家的原因,还有如今这打扮,随手拿出的皇帝宠臣凭信,几万两银票说给就给……
别说一家小小镖局,就连一州一府之长,都难以轻松做到吧?!
然而,就在童养锐打算趁着这股热乎劲,继续悄摸了解瑛娘情况时,
却发现她不知变得更加凝重肃穆,冷不丁一把拉住了自己
“等等!”
顺着瑛娘目光看去,童养锐顿时心中一凛,只见一人一马正伫立十步之前。
那人身材高大异常,至少也得八尺有余。他全副武装,披挂一副十分厚重、甚至显出几分臃肿的铁甲,脸上也带着铁面,就连胯下的骏马也披着马铠,看上去犹如一尊能动的铁罐头,煞是威风。
“大人,某等您等得甚苦啊!”
他扫过童养锐,但目光停留在瑛娘身上,操着古怪的口音,瓮声瓮气说道:
“好狗别挡路,滚回你主子跟前摇尾巴,别在老娘面前现眼!”
面对来意不善的铁罐头,瑛娘却显得格外淡定、甚至毫不客气的呵斥道,但这幅模样明显未能吓住对方:
“大人息怒,您不告而别,让徽王殿下甚是挂念,自然也让某家主人犯了难,特意差我请大人回去!”
徽王?猛然蹦出的一个词,让开打前准备先吃些瓜的童养锐瞬间不淡定了
我的姐,你开的什么镖局啊,它正经不正经啊?
好端端的,怎么能扯上徽王这天字号坑货啊!
徽王朱载埨,一度因为举荐宗教人才梁高辅,以及进献名贵丹药“含真饼”的功劳得到嘉靖青睐,但耐不住这货自个儿作死,时常不经报备就擅自离开封地旅游,更要命的是他甚至掺和陶仲文、梁高辅这两位道教大佬内斗。今年就要被朝廷降为庶人、身死国除啦!
哦,对了,除了这位,此时好像还有一个徽王。
不过,那位自封徽王的猛人,可是更加麻烦啊!
然而,不待童养锐继续头疼下去,场下眼看就要开打了。
“哼,他王滶想求老娘回去,就备下八抬大轿自己来抬!”在瑛娘三言两语间,铁罐头的怒气值很快增加了,“就你,也配!”
“大人休得无礼!主人说了,看在兄妹情分上,他不愿出手,您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也许是还有所顾忌,铁罐头又强自压住了怒气,闷声说道:“只要您交出那物,某今日掉头就走!”
“那物?呵,一片破纸,也亏他王滶能舔下脸要,”瑛娘却蹬鼻子上脸,毫不留一丝情面,“回去给你主子讲,那玩意老娘早擦屁股用了,让他自己去茅坑里寻摸!”
“好!好!好!”铁罐头怒极而笑,挽住缰绳、端平狼牙棒,作出冲锋的姿态,“大人既然一意孤行,那就让某领教一下手底功夫吧!”
残阳如血,铁人铁马齐声嘶吼,
虽然还未朝前一步,可扬起的烟尘黄土早已先一步激荡开来!
这幅情景,让童养锐本就慎重的心再次沉下几分,手中长枪更是攥得一紧再紧
瑛娘也退到他身旁,抽出那对斩获累累的手枪,猫着腰,双目死死盯着铁罐头,矫健的手臂紧紧绷起,如同伺机待发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