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來美國時,跟我們講了許多你的事。他最希望芬芳圍再有義診。不過我們聽了就覺得,既然是義診,根本不用執著地點吧?所以,醫館的話,搞不好更合適。”
“但、義診是善事,我更不可以──”
“爸爸說,這是一點心意。這方面他什麼都不懂,幫也幫不了,衹能如此支持。”
捏住那張支票。陶思安忽然記起當天洪義慶提出要自己想清楚做不做的時刻,那心底莫名地排解不了的梗塞感覺,竟是最後會面的前兆。
那份一度嫌纏擾的心意,陶思安本有無限期去考慮。
現在,她衹恨即使自己決定去做了,人不在,沒辦法傳達。
“陶小姐,你收下吧。這樣,爸爸才安樂。義診的事千萬不用急,我知道……”
“我會做的。”
得悉某些內情的兄妹本來沒勸勉的打算,他們起碼懂什麼謂強人所難。因此,他們更驚訝於陶思安的答應之快。
“那,保持聯絡,好嗎?陶小姐。”
“聰哥仍會留在公司工作的。所以,有事可再打電話。”
三人站在寧香堂門外道別。他們待陶思安首肯後,才放心露出莞爾。
“謝謝你照顧爸爸。往後也請多多指教。”
性情明顯比較活潑熱絡的女兒,還在步返車子時轉身朝陶思安揮揮手,那年輕的表現,看著實在不似已為人母。
深藍色的勞斯萊斯在陽光下駛離內街。
半身靠寧香堂門邊仍不自覺出神有著故人鮮活印象的位置。她大概已記不清楚,但事實在二十個寒暑前,與長輩首回的視線相接便是發生於白茶湯留連之此。
西裝筆挺提著作為禮物的洋酒,負手走入寧香堂那高大洪氏獨子;及在騎樓下攀著木櫈邊閱讀繪本,嘴裏正咀嚼母親給的甘草梅這陶家幼女。
他們相互陌生的淺白好奇瞬間。
五歲孩子無故烙印心底的形象。
是為伊始,亦為終結。
──過了三十一天。
這緣起緣盡的同一位置,竟真的讓陶思安盼來了形式有別卻基本相符的最後溝通機會。
寧香醫聖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