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狂风怒号。漫山遍野的树木随风摇曳,眼看着暴雨将至。
金陵城外。
一骑快马在官道上飞奔,马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叶青山身后背着五尺青锋,面色凝重,此行要赴一场生死之约。
隆王府。
书房里。
隆王楚云策端坐在太师椅上,夜朗兄妹候在一旁待命。
夜朗抱拳行礼,“不知主上召见,有何吩咐。”
楚云策放下茶盏,吩咐道,“时机已到,动手吧。犁庭扫穴,将金陵清理一遍。”
“是。”夜朗点头领命。
夜儿露出好奇之色,“王爷,咱们之前不是已经杀过一批官员富商了吗?”
“不得无礼!”夜朗心中一惊,赶紧出声呵斥。这妮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无妨,她还是个孩子嘛。”索性隆王今日心情大好,摆了摆手,并未生气。
夜朗松了口气,“多谢主上宽仁。”
“上一次的行动,有些保守。当时那罪子还活着,本王需要留一些后手。”隆王罕见的解释了一番。
夜儿追问道,“那现在呢,王爷已经有了十足把握?”
“哈哈哈。过了今夜,一代剑圣,即将陨落,再也威胁不到本王。”楚云策毫不隐瞒,实言相告。
夜朗一改往昔冷漠的面孔,好奇问道,“这么说,主上要出手对付叶青山了?”
“不错。一场必死之局已经设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楚云策目露精芒。
夜朗躬身行礼,“恭喜主上,大事可成。”
“恭喜王爷。”夜儿很机灵,赶紧跟着躬身。
“哈哈哈。”隆王放声大笑。
美姬进房,见隆王与下属交谈完毕,笑盈盈的重新来到隆王身边,倚靠下去。
隆王两眼眯成一条线,“下去照计划行事。将名单上剩下的人,清理干净!”
夜朗躬身应下,兄妹俩朝着美姬点头行礼,转身离去。
“王爷……”外人走后,美姬那风骚入骨的声音传来。
楚云策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美人,本王来了。”
金陵城。
一日之间,城内突然大乱。
很多官员、富商,在府邸中,在归家的轿子里,在青楼相好的床上,死于非命。
夜朗兄妹二人,奉隆王之命,各自带领一队杀手,到处清除异己。
金陵城外。
薛家堡。
距皇都百里,薛家堡之所以得名,源自太祖年间,一薛姓猎户碰巧救了上山打猎而被白睛大虫误伤的皇帝。太祖感念猎户救命之恩,回朝之后下旨,这名薛姓猎户获赐附近五十里山林,受封子爵,薛家堡由此诞生。
如今的薛家堡,因为后人昏庸,挥霍无度,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繁华景象。只剩几十间房屋,犹如稍大一些的村落,矗立山林间,仿佛在缅怀先人的荣耀。
此刻,薛家堡外围十几间房屋燃着大火,火海中传来打斗声。窗棂屋瓦断裂破碎,剑圣叶青山,与毒君子卓不凡在此地一决生死。
薛家堡很多房屋起火,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绿色烟雾,一眼便知这是毒雾。
借天一剑叶青山面色灰暗,已然中毒。
当年惊才绝艳,盖压武林无敌手的一代剑圣,此刻面容疲惫,衣衫凌乱。
“美人白头,英雄迟暮,自古以来,最凄凉莫过如此……”卓不凡在不远处感叹。
“没想到,你竟然下毒了……”叶青山闻言,忍不住一口逆血吐出,冷声质问,“而且用的还是混毒。身为武林名宿,实在可耻!”
“叶青山,莫非你忘了在下的名号?”卓不凡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义薄云天楚白衣,风华绝代南宫婉,借天一剑叶青山,算无遗策白清羽,恶贯满盈毒君子……”叶青山回首往事,眼神有些怅惘。
卓不凡面带笑容,“哈哈哈。难得以剑圣之尊,还能记得老夫当年的名号。”
“本以为到了你我这样的身份地位,不至于如此下作的……”
“夜幕之下,顺生逆死!”毒君子冷笑的望着对手,“夜幕杀人,从不在乎手段。”
“你已经不配武者的荣耀。”叶青山抬起手来,擦干了嘴角的血迹。
“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能活下去才是最后赢家。”毒君子面露讥讽之色,“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所以文人相轻。武无第二,所以武者相杀!”
“谬论!”
“哎。妄你一代剑圣,却不明白最浅显的道理。”毒君子颇为失望的摇头叹息。
“你以为区区混毒,就能对付我了?”叶青山运功,压制毒素在经脉中蔓延。
卓不凡冷哼道,“哼。死到临头,还要虚张声势。”
叶青山封住自己身上几处大穴,运使长剑与毒君子再次展开激战。
借天一剑名不虚传,虽身中剧毒,一身剑法却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一招一式,像是本能。毒君子其心不正,数十年来武功退步,在这场对决中逐渐落入下风。
路边,一名六七岁模样的幼童举着糖葫芦乱入。
毒君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避过叶青山,剑锋直指小女孩的喉咙而去。
“住手!”叶青山拦截而去。提前一步到了小女孩身边,警惕地看着毒君子。
只见毒君子嘴角浮现冷笑。这小女孩本是毒君子的麾下,已经几十岁了,只因早年修炼毒功走火入魔,导致身形扭曲,保持了一副童颜。
下一刻,小女孩将一把萃过剧毒的匕首,刺入叶青山腹部。
“你!”叶青山看着腹部伤口,愤怒至极,一掌打过去。
小女孩早有准备,快速后退,“嘿嘿。江湖上没人知道,毒君子一直是两个人。”
叶青山顾不得自身的伤势,用尽全力打出一道剑气。
“糟糕,剑气……”小女孩骇然,却已经逃脱不及。
剑气瞬息而至,直接击中眉心,小女孩被一击毙命。
卓不凡后退两步,心有余悸。不愧是借天一剑,已经受了重伤,身中剧毒,竟然还有如此功力,若是正面对敌,他感觉自己绝不可能是剑圣的对手。
“叶青山,今日你必死无疑。借天一剑,即将成为绝响。”卓不凡继续攻心。
叶青山在腹部伤口处连点几下止血,暂时压下伤势。
“哼。还是这般沽名钓誉。身为武者,仁慈是最大的软肋!”卓不凡露出胜利的笑容。
叶青山平静的看了对方一眼,“同伴身死,不见你有半分难过。身为一代江湖名宿,如此行事,与畜生无异。”
“说的什么屁话,我生你死,成王败寇而已。”卓不凡嗤之以鼻。
叶青山再一次举起了手中长剑,“未到最后一刻,妄断胜负,是否言之过早。”
“莫非到了如此境地,你还在想着翻盘?”卓不凡冷笑。
叶青山强行提了一口气,“卓不凡,想要老夫性命,你就来试试看!”
皇宫。
祠堂。
叶紫萱走进皇室祠堂,跪在叶贵妃的灵位前,心中五味杂陈。
“娘。”
叶紫萱将拈香点燃,插入堂前香炉内,“孩儿来看您了。”
“有一件事要与娘亲说,孩儿与楚天哥哥重逢了,孩儿,喜欢上他了……”
“一年前孩儿外出游历,与楚哥哥在花都相遇,他的影子始终在孩儿心里挥之不去,仿佛前生,孩儿是水里的游鱼,而他是天上的飞鸟。”
“孩儿知道,楚哥哥心怀血海深仇,很难容的下旁人。只是孩儿若失去了楚哥哥,这一生都不会快乐……”叶紫萱说话声音很轻,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在打转。
“娘,孩儿很开心,能再次跟楚哥哥相遇。当年您与王妃殷如雪情同姐妹,楚哥哥小时候经常来宫中玩耍,后来楚家遭难,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娘,楚哥哥麾下大军,在南州举旗。眼下,南州,益州,云州,青州尽在掌握,幽州于家也是他的盟友,提供大量战马,大军很快就会攻下中州。”
“娘,楚哥哥答应过女儿,会亲手为您报仇的。”
叶紫萱跪在灵前,眼眶微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本以为母妃死后,自己再也没有亲人,没想到,现在心里竟多出了一个人。
忆及往事,那不堪回首的一幕重现。
十六年前,楚南星刚刚登基为帝,在勤政殿内密会东胡使节。叶贵妃母女躲在屏风后面,想要给皇帝一个惊喜。
没想到,年幼的叶紫萱不慎踢到屏风发出了声音。
楚南星面色阴沉,冷声呵斥道,“谁在那,给朕滚出来!”
东胡使节面色不善,以眼神示意皇帝。楚南星回复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叶贵妃把心一横,为了保护女儿,自己从屏风后面走出。
“陛下。”
“叶妃,你为何会在此地!”楚南星眉头紧皱。
叶贵妃走上前来,言笑晏晏,“臣妾不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吗。”
“勤政殿,无召擅入者死,难道你不知道!”楚南星却没有露出好脸色。
叶贵妃性子温和,此时也是温柔似水道,“数日不见,臣妾思念夫君已久……”
东胡使者已经没有耐心,轻咳一声。楚南星终于下定决心,眯起双眼,慢慢走上前,突然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宝刀,刺向自己的妃子。
年幼的叶紫萱,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自己的父亲用刀刺向母亲。
在冰冷的后宫,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如今却被人害死了。年幼的叶紫萱嘴唇咬破,强忍眼泪,那一刻,她默默发誓,此生定要杀了眼前这个大恶人。
听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