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意在哭。
她哭得无声无息,泪水好像蓄积了很久,此刻无休止的落,顺着被冷得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下滑,滑过同样没有血色的唇。
她总是在哭。
“我会的。”
贺知意带着哭腔回应,没有遮蔽的手无处可躲,她知道贺临礼在看,也知道他看得见,早就被披露的伤口也再没有躲藏的意义。
摆烂式的,她任由裸露在冷空气中的手指发抖,直到刚刚被贺临礼翻搅出来的悲伤化成泪被风阴干。
她平复了心情,像是承诺着什么,哽着嗓音又重复一次。
“我会的。”
她会去的,她明天会见他。
贺临礼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从急骤的情绪中脱离,看见她缓缓抬手擦了擦脸,又看着她朝他轻笑。车库光线不明,可他还是能看见她蓄在眼底得泪。
他咽了一下喉咙,慢慢收回视线。
他默然上车,贺知意也离开车库,二人就此分别。
—
回到酒店简单洗漱完毕。
贺知意重新打开手机,翻到未接来电,拨通了徐秋的电话,中途多次提醒占线,她不急不躁,一次又一次重播,尝试一段时间,最后终于接通。
“母亲”两个字滑过胸腔,后直直哽在喉间。
她不知道如今应该怎么称呼徐秋,想到这个,又兀自垂下眼眸,只能沉默等待对面先开口。
“知意……”
徐秋幽幽地唤了她一声,她也低声回应。
“知意,最近,最近还好吗?”
徐秋的话刚说完,贺知意便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她起身翻找酒店空调遥控,期间淡淡回了一声:挺好的。
和以前一样,吃饭,睡觉,然后等着开学。
话题好像因为贺知意这漠然而疏离的态度无法继续,电话对面沉默很久,贺知意安静听着,偶尔捕捉到手机里旁杂的声音。
“知意,对不起……我——”
“母亲。”
贺知意叫住她,也适时打断徐秋的道歉。
“我知道的,我明天去见你。”
“不、不是的,我不是想逼你,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怕,知意,对不起……”
徐秋后面的话渐渐模糊,贺知意已经出神。
母亲并不想见她。
可贺临礼突然出现了,贺临礼说的是母亲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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