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班长杨东旭和他在一个宿舍,洗了衣服在阳台晾衣服,笑着对他说你同桌实在太过分,只在自己班级里卖怎么能卖出最高价呢?她应该在整个年级拍卖啊。
王印一拍大腿跑过来说对呀对呀,年级里其他班级的女生很不满,说她搞不透明竞争,这两天都跑去找她再来一次拍卖会,她被烦得头都大了。
寝室里传出笑声,氛围第一次如此融洽,好像有什么坚冰消融在这笑声里,阮白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突然之间,他和舍友关系没那么冷淡了,遇见会打招呼,大约是同情他的遭遇。
上晚自习时,老王叫他去走廊,环视四周后确认没人后,低声安慰他说谁这辈子没遇见过几个眼神不好的女孩,不要难过,我已经狠狠批评过栗栗了……
毫不费力地,他被这个环境接受了。
唯一不接受的是同桌。仍然歪着脖子睡觉,看天边的流云与飞鸟。
“王印!说!你下面怎么这么多纸巾!”栗栗单手揪住王印衣领,声音愤怒,班级里学生扭头看他们,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一分钟前栗栗还在与数学题做殊死斗争,忽地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绵绵的物体,她低头一看,只是一团废纸巾,揉揉眼睛准备继续写集合运算题。
余光一闪,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的脚下怎么一地纸团,在她看地面的当口,又有一团团皱皱巴巴的纸团翻滚进脚下地盘,还在不断增多,顺着纸团来路寻去——是前桌王印的脚。他的地上全是白色的废纸团,正费劲的用脚踢他们,向四面八方发射,四周地盘惨遭毒脚,一大片白花花的废纸团。
这个崽种又乱丢垃圾,上次没吃完的早饭也往我这边扔,老王发现后训我不讲卫生,他在旁边捂嘴偷笑。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栗栗的眼睛恨不得冒出火光,此时被揪着领子的王印有种楚楚可怜的韵味。
“说呀,你还往我这里踢!”女孩一脚踩住男孩的鞋,狠狠碾了一下。
“我我我……”
“你是鹅呀,喔喔喔喔喔。”栗栗大怒。
“垃圾太多了,分担一下嘛……”王印倍感委屈,眨巴眨巴小眼睛,像只做错事捂着鼻子的小狗,他吸了吸鼻子,“我擦鼻涕,感冒了,没有力气扔垃圾……”眯着眼看他通红的鼻尖,晃了晃他无力瘫软的身躯,栗栗脑海中莫名出现强抢民女的桥段,一阵恶寒,她松开手上衣领,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大号垃圾袋扔给他。
她去教室后面提了扫帚和簸箕回来,将自己桌椅下垃圾清理干净。
放眼望去周围地面被祸害的惨不忍睹,瞪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罪魁祸首,她抄起扫帚打扫干净。正欲走开,阮白脚下有一团废纸冒出头来。
从同桌霸气揪住男孩衣领,阮白停止写作业,津津有味地前排看戏。
阮白顺着栗栗的视线低下头,也发现了垃圾,他本应搬开座椅方便人家扫地,至少也该挪挪挡住垃圾的脚。
可他什么也没做,从容地坐着。
女孩蹲下身,单手用扫帚将垃圾推远一些,双手握把一直不动,阮白忐忑,担心扫帚的主人拍不到垃圾,就拍自己。
栗栗最后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把垃圾拍了出来,运动轨迹是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她食指蹭蹭鼻尖,心里暗爽,把垃圾扫进簸箕,重重“哼”了一声。
早读课还没开始,班级里鸦雀无声,栗栗食指戳戳王印的背。
“怎么了?”他吃着手上的饼转过头来。
“生物作业借我抄抄,我昨晚没写。”栗栗理直气壮道。
“我写得不一定对哎。”
“没事,总比我瞎写交上去好。”
“也对,抄完帮我一起交了哈。”王印抽出生物习题集给她,专心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