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多年不见的父亲踏进家门的一瞬间,她有些想哭。
栗栗忍住了,不想在这个抛弃自己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父亲栗安进来了一会就出去了,说在门口等她。
她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完毕,双手提着黑色行李箱跨过低低的门槛,放下行李转身锁上了大门。
随手将拴着黄铜钥匙的红绳挂到脖子上,又塞进上衣里,雪白脖子上隐约露出红色细线。
栗安瞥见后眉心微动。
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戴着家门钥匙外出又归来。
可时光荏苒,连记忆都远去了,钥匙和绳线早就不见了。
黄铜钥匙触手生凉,并不暖和的天气里,那枚钥匙“啪”一下贴上胸口温热的皮肉,熟悉的贴合感让她心安。
栗栗立在大门外,注视着一如既往的朱红色房檐和青色瓦片,脑海里的记忆汹涌而出。
几年前,以为没人要的她被奶奶牵着手,懵懂来到这红墙绿瓦前,不知不觉就在这幢房屋里度过了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即使什么都看不见,她也能凭借记忆,轻松透过墙体还原屋内场景。
客厅里有一张吃饭的大方桌,不经常用。奶奶嫌弃它太大难以收拾,总是在带着烟囱的厨房里吃饭,里面有张白色的小圆桌,还有擦得干干净净的纯白瓷砖灶台。
她和奶奶一起围着这方灶台做饭,她烧火,奶奶煮饭做菜。
一开始不熟练,额头前的碎发还被火燎焦过几次。
但没多久她成了烧火的一把好手,不仅从不烧熄灶,火势还可大可小,燃烧时间可长可短,总是精准地扔进数量正好的稻草或柴火,使燃料得到充分利用。
奶奶说可惜村子里现在没有烧火比赛,不然我们栗栗肯定叫人眼前一亮,那时不知道有多少老太婆羡慕我……
冬天她们在灶台熬白浓浓的鸡汤,夏天炒清爽的黄瓜,脆脆的空心菜,酸溜溜的西红柿……
吃完饭回卧室一起睡午觉,就这样相伴度过一年的四季……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往事历历在目。
男人自顾自地往前走,栗栗不舍地回头张望身后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