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如果一句剧痛,就能形容得了这种吞噬意志的灾难,那就太好了。
钉子贯穿了维克的手掌,与某位圣人所受的酷刑类似,血流如注。
其他还有几处擦伤和钉刺伤,但那些疼痛比起手上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手掌的神经非常密集,在此之上,掌中心更是五指神经交汇之处。
一旦这里受到重创,带来的疼痛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用意志力扛过去的。
“尖叫。这就对了。”主教踏着维克痛苦的惨叫而来。“贯掌之刑,人类绝对不可能遭得住的。只要你是人类,只要你还是羸弱的血肉之躯,你就一定会尖叫。”
这时候,应当想办法尽快挣脱才对。
思考逃脱的对策。
思索对敌的办法。
他一直就是这样战斗并活下来的。就算力量不及敌人,也能在战斗中撬动关键的节点。
可剧痛,剧痛直接占据了整片脑海,在这数秒内斩断了思考的可能性。
伤口在沸腾,在尖啸。明明是肉体产生的痛楚,却能让灵魂也随之遭受折磨。
无数神经的断面接触到铁钉,元素沿着神经回路深入脑髓的搏动。
仿佛是某种熔浆或是剧毒物质突破了血脑屏障,维克的意识一片空白。他看不见主教逼近的声音,也听不到他重新装填钉子的声音。
肾上腺素也无济于事,腺体早就已经在超长的工作中榨干了每一滴可以用于镇痛的激素。而一瞬间拉到疼痛阈值巅峰的苦难也无法用内调节平复。
“死亡对你来说是种恩赐。”主教说道。“比起这么强烈的痛苦,死亡的平静反倒显得甜美。”
他举起了枪,贴住维克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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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什么?”温蕾尔跟在海伦身后,几乎是喊起来。“你为什么要把血洒在这些地方?”
海伦伸出血淋淋的胳膊,将上面滴淌下来的生命之红滴入土壤当中。
“嘘……”她说,“不要大声嚷嚷,小姑娘。会被警察发现的。”
“我十七岁了!”温蕾尔震怒道。
海伦对这一辩解不予理会。她从破损的窗台爬进废墟里,低头看着血滴。温蕾尔这才注意到,血滴并呈圆或椭圆形,而是化作一道锥状。
似乎是指向了某种地方。
“你也会血卜术?”温蕾尔问。
“血卜?我不太懂这些……”海伦呢喃道,“我之所感觉到痒,是这些血液在血管中躁动回流。它们被更强的力量吸引,而不受限于我。”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把血滴在这里,也对救出维克无济于事啊?”
“无济于事吗?”她转头一笑。“那你可看好了。”
阵阵蜂鸣围绕着温蕾尔的脑海。她被眩晕抓住,脚步蹒跚。大地的响动让周围的群众都议论起来。
一道不可见的阴影从圣音大教堂的废墟上崛起,温蕾尔只能在日影交错的地方,才能瞥见那可怖的身形。
往日的幻影逐渐浮现在温蕾尔的视网膜上。那东西以交错的血肉和骨骼拼凑而成,无数只硕大的眼球朝四周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