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婳赶忙摆了摆手,“那倒也不必……不过随口一问,随口一问罢了。”
从那一日起,顾婳和择尧说话便有意收敛了一些,若是又被择尧嫌弃了聒噪,被变成个物件或是关到个法器里头,想搭救朝爵,便是万无可能了。
这日,顾婳自把菜端上桌起,便开始强忍着没有随意开口说话。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无趣,又不能套话,顾婳便转身准备回小屋吃她的饭菜。
朱大婶也是说到做到,这几日,择尧吃一顿,顾婳便也能极其丰盛的吃一顿。
她刚转身,却听到背后“呼啦”一阵风声,再回身,却看到择尧的建木大桌上五颜六色的多了很多菜肴。
莫不是择尧终是吃厌了她那一成不变的辣子手艺,又念想起其他口味了?顾婳首先想到这个。
她赶忙走到大桌边,“大君是英明的,世间山珍海味无数,朱大婶的手艺更是千万人里头都难挑出的一个……”
“坐下吃吧。”择尧抬手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把顾婳剩下的一堆话都截在了腹中。
顾婳本还有点懵,再仔细看看桌上多出的这些个菜,才顿时了悟。
这些分明都是她爱吃的菜色,择尧这是把她小屋里放着的一桌菜悉数挪到了这里。
“以后便在这里同吃。”择尧又说。
没想到,择尧竟会拉着她做饭搭子。
想来极方族人没一个贪食的,让择尧在这方面甚为孤寂。
顾婳想了想,便坐到了择尧对面的椅子。此番择尧的举止,看起来虽称不上盛情,但却也难却。
只是,对着择尧吃饭,也太坏胃口了。顾婳心里极为勉强,觉得往日十分的口味,对着择尧一吃,都只剩了七分。
这么沉默着吃了一会儿,没想往日里只答不问的择尧,今日倒先开了口。
“这几日倒安静,想问本君的问题都问完了?”
“不过是随便聊聊,哪里有什么想问的问题。“顾婳说罢便把脸埋在碗里头,佯装吃的专注。
择尧这问题有点可怕,被问了这些时日,今日莫不是终于要秋后算账了?
择尧没有马上说话,顾婳便又胡乱找出一些补丁,想把自己之前的表演缝补一下。
“不知大君可还记得,我自始便说过,大多数时候呢,常人都说我似那冬日里的日头,夏日的风,安静宜人的很,前些时日不过是随口陪大君聊聊天而已,让大君食餐之时再添些胃口罢了,也是,”顾婳继续大言不惭地编排,“替大君着想,为大君解闷。”
对面,择尧“啪”地一声,将手上的玉箸放回了桌上。
在择尧那里,随便哪个时刻,都可能是他发飙的时刻。
这一声清脆的响声太像择尧发飙的信号。
顾婳把脸从碗里头抬起来的档口,都已经准备好了再吃点苦头。
择尧前些时日那般和善,已是极不寻常,顾婳斗胆问着那些大胆的问题,但心里头已是准备了有一日要加倍受上一些折磨。
好在她能想到的问题都问过了,虽然于找寻关押朝爵的法器来讲,并无直接助力。但她现下知道了极方的法器都不在择尧这里,而朝爵却关在法器里头,那这个法器定是在一个择尧极为信任,法力也应不错的人手上。
小毛一流的便可以排除,不然按他那种对待小鼓的玩法,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把朝爵给砸了出来。
而择尧信任的人前前后后总归出不了极方几个法使,及几个大族族长一流,日后细心观察揣摩,也不是没可能寻到蛛丝马迹。
如此算来,便是已向着寻到朝爵的目标走了一步,即便受些苦,算起来也不亏。
顾婳也跟着“啪”地一声,将手上的玉箸放到了桌上,冲着择尧先开了口,“搜面门、茧刑、毒烟针,还有上次那个煮火锅,大君都用过了,每种虽都看着花哨,细品也都很一般,这次想用个什么法子?”
听到顾婳如是说,择尧有那么一瞬间表情有些空,似是把顾婳提到的几种法子都逐一在心里过了一遍。
而后放在桌下的手指就慢慢收拢了起来。自在极方发现顾婳,他确实没对她客气过。
择尧抬起另一只放在桌面上的手,宽大的衣袖顺着桌面一挥。
顾婳虽嘴硬,心里却很知道择尧的招式于她来说有多痛,以为择尧二话不说便要出招,她本能地眯起眼睛,抬起一只手挡在面前。
这么擎着手挡了一阵儿,却没感觉到什么疼,再睁眼,却见一切如常,只桌上的盘盘碗碗没了影子,换上一叠厚厚的纸状物。
她狐疑地看了择尧一眼,又放下手摸了摸面前的那叠纸,看着像是寻常文书用的宣纸。
“这是何意?”
“本君文书宣纸用完了,你既如此宜人,便留在这里,为本君裁纸。”
择尧说完,便自顾自走到书桌后的大椅子上坐了下去,抬手朝顾婳推出一片纸。
“便按这个尺寸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