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闹散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老友相见，秦森、方一一出去散步了。陈曦没跟上，她看得出来，这两人青梅竹马，肯定有很多事要讲，只是看见秦森离开时的表情，陈曦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有了更多失望。
晚风轻轻，拂过石榴的枝叶，小路边的涓涓细流发出潺潺声响，菜田里有蛐蛐鸣叫。
“真好，小时候没在晚上出来看过这个乡村，现在发现它真的很美很安静。”方一一背着手迈着小腿，她比秦森矮上一个头，就像是个小妹妹一样。
“现在看也不迟啊，小时候村里还有萤火虫呢，现在见不到了。”秦森跟着陈曦后面，多年未见，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你还见过萤火虫啊，小时候我除了读书之外就没有其他事情了，那时候很羡慕你能出去玩，那时候同学们都很喜欢你。”方一一说到着，回头看了看秦森，说道：“现在就是稍微胖了一点，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那时候我都是偷偷跑出去玩的，爸妈都不允许我出去。倒是你，小时候的努力让你成功成为了京大的学生，很厉害的。村里人都把你当成孩子们的榜样了。”
“唉，一直学习一直就那样，对了，你学习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没考的那么差啊？现在村里的人都说你不争气啥的，这倒是给我一个伤仲永的感觉，不过现在好了，你女朋友帮你挽回局面。”
秦森停下脚步，蹲在路边，看着河道里脏乱的垃圾，说道：“村里的人都这样，他们眼里的好就得是考个好大学，赚个大钱，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人才就是成功了。你觉得呢？”
方一一愣了会，也走到秦森身边，她直接跳过小河道，坐在了长满草的田埂之上，“不都是这样吗？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年轻的时候赚够钱就已经是成功了。对于那些家长来说，孩子懂事、孝顺，那家长们就已经成功了。”
“可是你普通吗？在同学的眼中，你对于他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京大，你现在的高度可能是他们一生都到不了的。”
“那是他们眼中的我，我更关心你眼中的我。喂，秦森，在你眼里我也是神一般的存在吗？”方一一笑着，那笑容在月光之下显得很漂亮，那是可以让秦森心动的画面，可是现在的秦森如同块石头，难以心动了。
秦森摇摇头，“在我眼里，你确实有点不一样。我父母说你清高，看不起人，可是我并没有那样觉得，或许对你的了解太少吧，但是我认为你，你并不是天才，你就是个运气和努力都在线的普通人。可能有过失落，但是在努力之后去慢慢的攀登你的高峰。”
“这不就够了吗？”方一一的眼神有些落寞，“我觉得你是个天才，因为你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孤寂感，但那是你从前给我的感觉，现在我发现你那孤寂感竟变淡了。是因为爱情吗？”
秦森苦笑，“爱情？不不。我觉得还好啊，哪有孤寂呢？”
“你有，我说你有你就有，因为这是我眼里的你。”方一一笑得很开心，似乎这是她最放松的时刻。
“你看，星空。”秦森伸手指向天空，那里，翻新闪烁，“我似乎每次见到人都会问这个问题，你见过流星雨吗？我见过，在初中的时候。”
方一一顺着秦森的手指看向天空，她看见了几个散着微弱光芒的星星，“从没见过流星雨。”
“那可太可惜了，初中的时候，有人忽然说天上有流星，于是我们偷偷地跑到楼顶，我们从铁门的缝隙跑到那个空旷的楼顶，躺在发霉的水泥板上，等啊等，夜晚十一点，还有十来个小伙伴，可等到一点多的时候，只有四五个人了。期间倒是有几颗流星飞过，并不多。天太冷了，我们都被冻的瑟瑟发抖，可能以为要看不到了，等到快两点的时候，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拉开了那场流星雨的序幕，它拖着长长的尾巴，将天空分成两块，于是，那场美景被我们仅剩的四人给等到了。”
方一一看着嘴角上扬的秦森，笑道：“你还是真是有浪漫主义的风格，如果是我，我早就下楼了。初中的时候，哪一年啊？我怎么没看到呢。”
“初三上学期啊，我记得离那年的双十二挺近的吧。”秦森很自豪，因为见过那场流星雨的人并不多，流星，是给心里充满向往的人的一份赠礼，那样的美好记忆，无法忘却。
“没见过，倒是有些印象，我们学校也有人说有流星，但是没人去看，城市里看不到天空，一个人在学校里挺无奈的。倒是你，为什么跑去了那么一个初中上学呢？你明明可以和我一个学校的啊。”
“哈哈，那时的我觉得既然被选择了，那就去那里看看吧，其实挺好的，在那里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不至于让我的整个少年时期都是被打骂，初中那段时光，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方一一不解的看着秦森，上初中的时候，秦森明明有更好的选择，那么多年来，她也会听到一些关于秦森的消息，秦森不管在哪都是很优秀的那一个人，可是每当遇到人生选择的路口时，他总会出现意外，小学到初中是这样，他是能去更好的学校的；初中到高中也是这样，最后到高考，明明那么优秀的人，却在每一次考试、每一次选择都会出现意外。
可是他总那么开心，方一一听曾经的朋友说，秦森是个很快乐的人，不管道路怎么样，他都能笑呵呵的。可在前年，小学同学聚会的时候，秦森的脸上似乎多了阴霾，听他们说，秦森恋爱了。如今，秦森脸上的阴霾褪去，脸上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和某种潜藏的力量，可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否是那个他爱的女孩呢？
“人是会变的，你有故事了。”方一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秦森确实有故事了。
秦森以礼貌的微笑回礼。
夜深了，方一一回去了，陪着秦森的人换成了陈曦，秦森将车开往山上，找了个无人问津的小道停下，他很久没看星星了，他要看星星。
“胖哥，来这里干嘛？我有点害怕。”此间漆黑一片，只有虫鸣声，陈曦是真的害怕，因为这些山上总能看见一些坟墓，谁大晚上的会上山呢。
“放心吧，这里往上有一条小路，稍微爬一会就能到山顶了，那里是一片草原，在那里，你能看到整个蒙县的风光。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山上的风景，就是上去有些累，我可以拉你。”
陈曦没有说话，伸出小手紧紧握住了秦森的大手，秦森打着手电，领着陈曦往前慢慢的走到。经过一处草丛，惊飞一片萤火虫，它们散在林中，微光点点。秦森躬身一看，这里居然有个小小的溪流，溪水清澈透底。
走出那片树林，一个全是草地的山顶浮现，它就像个小山包一样，遗世独立。
站在山顶往下眺望，所有的风景映入眼帘，整个蒙县被群山包围，这里的人称它为坝子，俯瞰之下，城市就像是嵌在大地上的宝石，城市周边高速路上的灯形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光链，它们向远方散去，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
再近一点，就是秦森生活的那个小山村，山村内只有几盏灯光；不远处的树林还能见到些许萤火虫，但是很少，只能看出微微的荧光。头上星空就像是在眼前一看，万千星星闪烁，陈曦忍不住看了眼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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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陈曦惊讶的只说出那么两个字，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怕自己的那吵闹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