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卓飞惊讶道,“这明懿郡主竟然有如此好心?”
“这天下哪有亏本的商人?她明面虽说只是生意,但宁州一旦与兖州通商,在外人看来,与她已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更何况,兖州副将万俟彭、中郎将程瑾均是当世将帅之才。明懿郡主如果派他们来送粮,在此派驻兵力也很是容易。”李木远笑了笑,“最初本官以为这明懿郡主不过是不忿父母冤死,而愤然起义,偏安一隅也就罢了,如今看来,她是剑指中原,想要一争大统。”
“一争大统?她可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呢?百年前朔都之主可是以女子之身官至一品,若不是她,大燕朝的疆域何至如此辽阔?”李木远道,“朝廷那帮人被云南州那帮土匪搅得焦头烂额,倒是给了明懿郡主休养生息的机会。本官瞧着,这位郡主的作风,倒是很有她父亲的风范,继承大统,又有何不可?”
卓飞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半晌,他拱手道:“大人,若不是你,属下一家老小恐怕早已丧命。不论上刀山下火海,卓飞绝无二话。”
李木远笑了一声:“本官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从今往后,你如何对我忠心耿耿,也要如何对明懿郡主忠心耿耿。”
说罢,他不理会卓飞的若有所思,又问:“兖州城派来的是何人?可是万俟彭?”
“不是。”
“哦?”
“听说是名剑山庄的公子,燕子尧。除了他还有一位,没打听到是什么人,只知道是宁州人士,是个女子。”
闻言,李木远摸了摸自己的髯须,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困惑。
……
宁州城郊,驿站。
虽说是驿站,但是驿站外挂着的泛黄的牌匾摇摇欲坠,偌大一个客栈连个招呼人的都没有。纪黎和燕子尧倒并不在意,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好过风餐露宿。
虽则这个地方连屋瓦都被掀走了一半,看得燕子尧啧啧称奇:“听说宁州大旱,可是几年前朝廷不是拨款下来了吗?怎么连个主城的驿站也破成这样?”
“朝廷是拨款了,可是老百姓还是连碗粥都喝不上。这驿站还能留着,已经是李大人开仓救济的功劳了,像太平村那种地方,抢、杀、掳、掠,比比皆是。”
燕子尧看着眼前跟同龄的唐喜儿相比矮上一截的姑娘,忍不住皱眉问:“连粥都喝不上,你靠什么活下来的?”
纪黎一愣,似乎没有料到燕子尧会问这个问题,思忖片刻说:“树皮、沙土、运气好的时候能混一点米汤。”
“这能吃吗?”
“燕少侠,当你活下来都很难的时候,别说吃土,吃屎你也会吃的。”
话刚出口,纪黎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理,谁知道燕子尧竟然真的凝眉深思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你说得对。”
虽然纪黎总是嫌弃燕子尧脑袋不大灵光,满脑子只有打打杀杀,但是也正因此,纪黎那点张牙舞爪的脾气反而能在他面前毫不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