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山谷何处传来的尖厉哀嚎与这凄惨的绝景很是相衬——黑鸦掠过漫山遍野的尸骨,消散于那目不可及的高天之上,尸山血河,白骨于路,饿殍载道,零零散散的“大军”迷迷糊糊地前行,为“惩奸除恶,进都救国”的大义之举,饥寒交迫的兵士们只得强忍着刺鼻的恶臭,踏过那不知生前是敌是友的尸骸。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得浑浑噩噩的他们,早已不再幻想着回到远在他方的故乡,像那提线的木偶一般呆滞,遵从上位者的命令,任人,完全换了一种嘴脸,俨然一副忧国忧民,大公无私的正人君子相。
阿特莱斯举手示意止步,立马回头:“诸位将士,路途艰险,恶战连天,即便是吾等圣辉军势,想必也已精疲力竭,今夜在这谷中暂驻,养精蓄锐,且待数日而行,不知意下如何?”然而那话语全无悲悯之意,听者也无选择余地,扫视一圈,但见鸦雀无声,当然,劳累将死之人,早已有气无力,何来逆反之心。数日数日,多不过三五天,少则一日,实在可笑。“为国为民者,志在长远,吾等今番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愿诸位勠力同心,成败在此一举。”语毕挥手,疲惫的兵士们不一会就倒下一大片,而后又被强硬地拖起来去安营扎寨。
入夜,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但不知怎的,众人却安宁不下来,各种本以为早就消散了的念头,不,不如说不知道是谁的思绪,涌入他们的脑海。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要是能留个全尸就好了,呵……
天啊,谁来救救我吧……
咿哈哈哈!杀得好……
村,村子竟然……
啊啊啊啊啊,火!好大的火……
……
山崖之巅的枯枝上,鸮啼鬼啸,悠长回荡,如梦魇一般——
噗咚,有什么东西从那朽树上掉下来了,但在这夜色暗涌之时并不那么起眼,仅是坠地时在尘土之中发出了一声闷响。
虽然已经累到上下眼皮打架,红头发的老头泽里恩,一个身着干练轻甲,看似老态龙钟的哨兵,他那锐利的双眼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默剑出鞘,静熄火把,轻步缓行,很快深入暗夜之中,不见后方营地。根据他那数十年间从未出过错的直觉,前方不远就是那坠落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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