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常声说,“二十四岁是吧。”
“你们是说,按正常生活轨迹,我连研究生都没毕业,就死了?”
没有人回答她。就连轩辕也只是抿了一口杯中的茶,默不作声。
他们听出来了常声语气中隐含的怒火。
“之前那位炎帝什么时候死的?”
仍是没有人回答她,空气像死了一般凝固起来。
“说话啊!”常声突然怒吼起来。
没有人见过她这样愤怒的样子,即便是那次与姬夭夭的争吵,她也只是颤抖着,大声说出自己的理论。
而现在她真的生气了。
而常声不知道是,她现在已经成为一名神裔,因此,她的愤怒中裹挟着浓浓的、独属于炎帝的威压,席卷遍布至在座各位的四肢百骸。
即便是轩辕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暗暗心惊,这代的炎帝神裔,神力竟然如此浓厚,竟然已经达到连他都要忌惮的级别了吗!
但常声的愤怒远远不止于此。
见依旧无人回答她,她的怒火终于达到了极点。
“都他妈也死了是吗!”她扫视众人,虹膜中流淌着一抹浓重的金色。
她转向夏流渊,手指着他,“你说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之前那个炎帝关系不一般!你说,她什么年龄死的!”
“……99年,二十六岁。”夏流渊慢慢回答她。
“常声,你先别激动……”
但常声没有听完这句话,她抬腿便起身。
她无视了所有人。在她掠过姬夭夭身边时,后者犹豫着,想要拦住她,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常声大踏步地往前走。
在走过院中那块太湖石时,楚凤追了出来。
“常声……”她在常声身后小声的喊,“我们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不是有意要骗,是故意要瞒是吧!”常声冷笑着,转过头。
楚凤哪里见过她这样锋利的表情,一时间愣在原地。
“从最开始到现在,有多少次你们能和我说这事?
“我甚至都发问了,你们却避而不答!”
“别他妈扯什么谁来解释这种屁话!”她大吼着,目的就是为了让里面的人听见。
“我他妈不是傻逼,我清楚得很,你们就是为了先骗我‘主动’放弃自己的身份,‘主动’跟你们过来,再把这坑告诉我!”
“别这样……”楚凤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无措,“就算我们没说,但你那时候已经觉醒成为神裔了,无论如何,诅咒都是会显现的。”
“如果真就这么简单,你们还会不敢告诉我?!你们怕的就是我知道这事,不肯跟你们走!
“你们那么听黄帝的话,我猜这一切就是他的要求吧!‘必须要带我来京城’,所以你们才想尽一切办法!
“再说一遍,别他妈当我是傻逼!我是年纪轻,没经验被你们坑了,但我不是蠢!”
“可是……”楚凤顶着她的怒吼,拉住她。
她想了想,但还是犹豫着继续说。
“你的身份已经变了,你现在都回不去了,再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常声愣住了,是啊,她的身份已经没有了。
她放弃了自己的父母、学历、理想、重要的朋友和喜欢的人,获得现在这样的结局。
孤身一人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生怕一个闪失,就有怪物来吃了她。
到现在,甚至说这样的的生活她也不能呆长久,6年后她就要死?
“所以,以上这些说法,就是你们能想到的,解释为什么隐瞒我的理由对吗!”常声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不能哭。她想。
不仅如此,原来她自始至终是一个人。
所有人只是为了完成他们的目的而行动,他们合起伙来骗她,就因为她的力量,她是什么狗屁当世最强的觉者。
为什么救她,为什么拼尽一切地保护她,全都只是为了一个命令,甚至只是为了一个死去的人。
“一群王八蛋!”她吼着,拽住自己的袖子,用力扯出,然后大踏步走出院子。
这一次,楚凤没有再拦她。
走出门后,她的火气也消了一大半。
因为常声发现,除去愤怒之外,她现在剩下的更多是迷茫。
她现在孤身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钱,手机也坏了,兜里揣的唯一一件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竟然是身份证。
她在兜里摸一摸,赫然摸出来半张身份证。
自己的身份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罴爪挠得裂成了两半。
常声气笑了。
连老天都给她玩阴招!
这下她彻底放飞自我,也不管认不认路了,瞅准一个方向,就大踏步走起来。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的腿脚也开始酸麻,肚子也开始发饿。
常声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她看了看四周,一片陌生的地方。
周围是一片高楼和民居,不远处有一所学校,正到了放学的点,学生们熙熙攘攘地走出来。
而校门口顶部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普通高考英语听说考试……”
那片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常声看不下去了,坐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
与她相似的同龄人马上就能通过高考,迎接自己的大学生活和新的人生了。
而她,却从今天开始倒数自己的生命。
甚至死的时候,都是这般无依无靠,孤零零的。
她也不顾及形象了,就这么放肆地坐在马路牙子上放声大哭。
路过的学生们看着她,有些诧异地指指点点。
但是学生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看着她满身的灰尘,也不敢过多和她攀谈。
突然,一只拿着卫生纸的手伸到她面前。
常声带着泪痕抬头,看见穿着白色短袖校服的崇山君站在她的面前,逆着夕阳。
她仍然扎着活力的马尾,胳膊上还贴着小熊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