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鉴宝会后，王璟睿马不停蹄地把库房中存放的所有文物全部鉴定了一遍，最后发现库房里的文物大多都是赝品。
他连忙写好了奏折，到宫里给黄上禀报。
“什么？在弘文馆里放了几十年的文物竟然都是赝品！”皇上看完奏折后，勃然大怒。
“皇上，微臣猜测库房里的文物之前应该被掉包了，库房戒备森严，除非真有穿壁破墙、飞天钻地的盗贼，否则除了弘文馆内部人员，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随意进入库房。”王璟睿微微颔首，低头禀报道。
“哦，那照你说，这就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用赝品替换真品了？”唐肃宗微微挑眉，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回皇上的话，不排除这种可能。”王璟睿点了点头。
“来人，传朕的旨意，对张志忠严刑拷问！”皇上愤怒地拍了下桌子，怒吼声响彻整个大殿。
“嗻！”
阴暗的牢房里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墙壁上的石砖长满了青苔。
阵阵凄厉的哀嚎声和诅咒声不断从牢房深处传来，与守卫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悸。
监狱的守卫们手持长矛和鞭子，神情严肃，目光如炬。
张志忠瘫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回忆道：“那还是半年前，安史之乱刚爆发没多久，我的乡党上官修文来长安城开了一家拍卖行。
他知道我在弘文馆当差，有机会接近各种文物，所以过来找我叙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给我说了很多靠山吃山，发大财的事儿。”
张志忠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听完他说的话，我有点儿动摇，毕竟我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上有老下有小，每月发的那点儿俸禄实在是有些不够花。
安史之乱的时候，先皇将弘文馆里的文物托付给我，我带着两个手下日日夜夜守在聚宝阁。叛军的又是放火又是抢掠，我们三人轮班倒，不敢有一点儿松懈。
时局动乱，几个月发不下来俸禄。弟兄们也要养活一家老小，没办法，我就自掏腰包给弟兄们发钱，但我那点儿存款也没多少，很快就撑不住了。”
张志忠抬起带着镣铐的手，揩去眼角滑落的一行泪水，吸了吸鼻子，咽了口吐沫，抿了抿干裂起皮的嘴唇继续说道：“这个时候，上官修文便对我说，他可以帮我发财。我起初还有点害怕，我问他，这样能成吗？
他给我打包票，说别人都能做成了，我们怎么就不能成。
我还是有些害怕，就说先试试水，我这里正好有一个鎏金瓶，就请他帮帮忙，看看能卖多少钱，没成想他一口就答应了。
回到家里，我从暗柜里取出那个鎏金瓶，用棉布裹了好几层，揣在怀里去聚宝阁里找他。
上官修文揭开棉布一看，很是兴奋，说我这个瓶子不简单，还是个宝贝。
我说是捡来的，其实那是我从弘文馆的库房里偷出来的汉代青铜滚金双耳瓶，当时上官修文应该就已经猜到了，但他没有说破。
就这样，第一次交易达成了。没过几天，上官修文就给了我一两黄金和一大匹绢帛。
我做梦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从小到大穷怕了，就算是中了科举，授了官，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都要费钱，我的老母在乡下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药调理，我一个人在长安城成天算着银两过日子，房子不舍得买大的，衣服不敢穿好的……
此时此刻，另一间牢房里，被抓来的上官修文也交代了：“当时，我记得张志忠接过那这一大笔钱之后之后，直冒冷汗，数都没数就慌慌张张地把银两塞进自己的布兜里，便离开了，我当时还嘲笑他胆子太小……
张志忠低着头，继续回忆道：“当时我很紧张，很害怕，离开聚宝阁回家的路上，总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四周好像有无数只刀口在对着我。我回到家，关上房门，心还在咚咚跳。”
张志忠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到里屋打开布兜数了数，整整二两黄金啊，差不多赶上我一年的俸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