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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46(1 / 2)

陇道之中,本就崎岖难行的道路,因战火的绵延,路上更是人迹罕至。

在不经意间,初春已经悄悄到来,含苞待放的花卉虽未见几朵,野草却破土而出,那些枯树的枝子上,也多了些嫩芽。

当然,这些太过细微,若不特意驻足观看,是难以发现的。

“驾!驾!”

催马声轻轻响起,短促而有力,伴随着马蹄声一并自路的尽头传来,清风拂过,小草微动,似乎也在好奇来着为谁,却忽而见得一队骑士迎着春风掠过,将本向北晃动的路边野草带的向南,好似被劲风拽住一般,僵直抖动两下,才晃晃悠悠的回到原状。

晕晕乎乎的野草们惊魂未定,摇曳之中,恍惚见得那队骑士渐行渐远,只有一白底赤边的带字旗帜于风中飘扬,猎猎作响。

而那旗帜上的字,正是——漢步兵校尉丞相長史嚮数字,其中“嚮”字居中,绣的极大,却是这长史的姓了。

“长史大人,”

赶回上邽的途中,虽然不急,但毕竟需要复命,因而速度并没有慢到哪去,此时天日高悬,一名丞相府属吏抬头看了看,凑近向朗的马匹问道:“可要用膳?”

“嗯。”

向朗看了看天色,微微颔首,那属吏欣喜,通知了赶路众人,皆勒马减速,到也没什么寻地方的想法,翻身下马,取出饮水干粮后便开始吃饭。

对此,向来锦衣玉食的向朗并无甚莫异议,从丞相北伐以来,虽小灶几乎没有断过,可也无非多些肉食,味道也是一言难尽,想跟平时一样,那得等丞相大宴,而且味道同样好不到哪去。

平常如此,别说这赶路的时候了,能吃到东西就不错了。

不过向朗还是有些紧俏货的,譬如来之前王训塞了俩罐子一包袱,罐子之中便是醢醯二酱,包袱嘛……

向朗下意识摸了摸马背上褡裢一侧之中的包袱,说起来,这褡裢也是王训送的,现在没什么奇技淫巧的鄙夷说法,送出后,反倒让向朗眼前一亮。

“《礼记》曾言:‘庶人春荐韭,夏荐麦,秋荐黍,冬荐稻’,皆是民间应季的好滋味,就是这韭菜,是否有些太嫩了?”

向朗恰了一片韭菜叶下来,看着手指上发绿的汁水,心头轻笑,含于口中,没忍住咀嚼了两下,一股独特的味道,自嘴里蔓延,些许辛辣几乎微不可查。

“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往日爱鱼肉,今番却也尝得庶人所荐之物,并非什么难以下咽之物,不过……”

向朗摸了摸褡裢,一层层厚布中,鸡蛋摩擦之感隐隐传出,蛋上似乎还有着温度,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昨日早上接过时留的印象颇深。

“韭以卵,麦以鱼,黍以豚,稻以雁。这韭与鸡子,又是如何结合的,总不能直接烹煮吧?”

向朗正疑惑着呢,一名属吏来借书,说要借此休息之时请教。

“……末吏无过目不忘之能,却知在文中何处,还请大人借书与我一观。”

“哦?”

向朗酷爱研习典籍,这不是什么秘密,此刻听闻,也是来了兴趣,当即笑道:“汝且于此等候,我亲自去寻。”

“劳烦大人。”

那属吏拱手,向朗提步往战马另一侧绕去,顺带摇头道:“无需客气,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说不定朗还要请教于你呢!”

忽略了属吏不显惶恐的“不敢,不敢”,向朗与褡裢另一侧扒翻良久,不见典籍,心下微急,抬头唤道:“来搭把手。”

“欸!”

属吏也绕了过去,向朗将褡裢中一卷卷书简拿出,属吏就成了人形书架,在一旁抱着。

你别说,就书简这个重量,属吏也是臂力惊人。

找了片刻,属吏怀抱的书简已经到了下巴,向朗终于有了动静。

“咦?”

向朗轻咦一声,属吏好奇问道:“大人这是找到了?”

“没。”

向朗摇了摇头,看着手中逐渐上的“向长史亲启”五字,一眼便认出了是王训的手笔,想了想,搁在一旁,又翻出三本书简来,这才找到想要的典籍。

“不曾想竟在最底下,昨日整理褡裢,没细看,倒是费时费力了。”

向朗挠着头,颇为不好意思,昨日这属吏借的就是这本,肯定不可能一时间看完,谁承想一下子给人家装最下面去了,可是一通好找。

“大人言重,能得阅典籍已是末吏之幸事,费些时力又算什么?”

属吏小心翼翼的将一众书简放入褡裢之中,闻言笑道。

“也对,哎!书难读,字难认,蜀中又有多少你我这般年岁之人,不识诗书,不晓四……四时应是晓得。”

向朗无奈的笑了起来,摇头道:“世人应各司其职,可农人的儿子还是农人,官吏的儿子还是官吏,四世三公、家世衣冠、世两千石……这般真的对吗?”

许是即将告别官场,许是受到王训的影响,向朗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不由得暂时摒弃了什么丞相长史、向家向朗、豪族士族之类的“名”,默默道出了这个王训曾经问过的问题,是问属吏,更是在问自己。

“额……长史大人说笑了,这种事从来如此,在所难免,有道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更不消说许多官吏之泽,不到五世便要衰落。哪怕是那些经久不衰的,杨袁今何在?反倒刘氏,汉室,今又有复兴之兆,这些要都不对,那……”

属吏先是一愣,接着认真想了想,郑重说了一通,声音是越来越小,到最后更是若蚊蝇嗡鸣微不可查。

但那言中未尽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若那些算错,这刘氏三兴汉室,皇帝的儿子还是皇帝,又算什么呢?

自姒文命之子启开夏之后,未曾更易过,而那之前所谓的禅让制,看看汉献帝之下场,难免令人嗟叹一句——

“今日始知尧舜之事矣!”

太平时节,禅让制总是被称颂,三代被奉为楷模,但乱世,法家的“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显然更令人认同。

哪怕不说,也大多是这么想的。

不然你看看董卓曹丕之流,难免心有戚戚然。

属吏的观点很站得住脚,向朗当时亦是类似这般作答,可那王训一瞪眼,缄默片刻,胸膛起伏不定,似是在强压怒火,最终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使得向朗大受震撼。

“从来如此,便对吗?”

这让向朗不由得想到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虽然历史证明并强烈回怼了“有”,但一股别样的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

尤其是,在想到王训说要如何让王侯将相之种不存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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