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人家也准备赔钱了,诚意也足,再说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事,不该让别人那么操心。”
当路明非回到家里,竟然久违地看到婶婶对他露出笑脸,衰仔疑惑地看向家里堆积着的水果礼盒,叔叔也喜笑颜开地不停用纸巾擦拭他的手表。
路明非记忆中没有那个表的印象,想来应该是叔叔最近买的吧,看他这宝贝样难道是真货?奇了怪了,总不能是赌钱赢来的吧。
路明非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叔叔拉在沙发上坐着,他总觉得婶婶家好像连新家具都添置了不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塞得下的。
婶婶和叔叔一左一右围着他转,婶婶向来像大喇叭的嗓子刻意压低了很多,像是想故意出某种温柔的语气,让路明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坏了,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
路明非暗道糟糕,毛骨悚然地老实坐在原地听婶婶喋喋不休。
过了一会儿衰仔终于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禽兽学长见矿老板软硬不吃就打算从路明非婶婶这边下手。
路明非想禽兽学长家里人估计是塞来了不少好东西,竟然让向来对自己趾高气扬的婶婶都压下了脾气,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小天女给自己撑腰吧。
——有人罩的感觉确实好啊。
路明非并没有觉得小天女给他撑腰是一件羞耻的事,他现在能坦诚接受别人的帮助,也是师兄们教给他的重要一课。
——九州是让他太过眷恋的地方,那里有百年痴情千年江湖万年修行,有路明非爱着的人,也葬着那些曾经爱过他的人。
九州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的却不是和路明非经历了一切的人们,而是路明非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所有人都开始了新的人生,只是遗忘了路明非,一切美好与爱恨都再与他无关。
路明非并不后悔,只是偶尔会感到寂寞,他从前会让自己刻意忘记孤独,如今终于能拥抱那份沉默的寂静。
路明非确确实实成长了,任由婶婶罗里吧嗦地让他去找苏晓樯商量放过那个禽兽学长,却始终不为所动。
三师姐曾经教过他,如果有人肯给自己出头,就千万不要让那个人落了面子。
被人撑腰还低声下气不仅仅代表自己过分怯懦,也会让给自己出头的人也颜面大失。
“我不会去给那个人说情的。”
路明非甚至都没有撒個谎敷衍婶婶的打算,他直截了当地道:“这件事婶婶叔叔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有人会负责解决到底的。”
婶婶的唠叨声戛然而止,短暂错愕后这个习惯了路明非逆来顺受的中年妇人忽然脸色大变,狰狞得像是只择人而噬的饿兽。
她猛地拍桌撒起泼来,大声怒骂呵斥着路明非是白眼狼,刻薄的厉啸是一把尖刀,向来无往不利,此时却再插不进少年的心口。
这个被路明非老妈压了一辈子的妇人总是想胜过她,她对路明非也许并非完全无爱,可那颗敏感脆弱的心是万万不会偏向他的。
——她有着像野草一样卑贱的骄傲。
路明非冷静地坐在原地,直到婶婶忍受不住拾起身边的东西砸向他,才站起身避开抛来的各种东西。
“路明非!你长本事了!你攀上高枝就了不起了!现在都能这么和我说话了!我白养你了!”
婶婶的穿脑魔音引来邻居们的好奇,处于事件中心的路明非没有露出她想看到的低眉顺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