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玄走到半山腰，忽然感觉法力运转不灵了。
他撑起的光幕也随之忽明忽暗，险些让那催命的光雨滴进来。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震惊地看向那棵已经淡的看不清细节的菩提。
他沉声道：“这不是一般的菩提树，恐怕和那棵祖菩提有些关系。”
身旁的弟子略有些不解的问：“什么是祖菩提？菩提的祖宗吗？”
谭宗玄神色凝重的解释道：“祖菩提，也叫圣菩提树。乃是上古年间，佛法的祖师立道传教之所，有镇压万法，尽归真空的法理。那棵树在六百年前的大战中毁去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那种旷世的法理。”
每一位高手都会有他自己的人生道理，而这样的道理，远比一般的意志更坚定，当这些道理与他对天地的感悟相合，就是法理。法理自然也是胜过法意的，法术入理无疑是高手特征。
修士越理解世界，对天地元力的掌控程度就越深。这祖菩提代表着当年那位佛祖的智慧，融合了他的法理。哪怕眼前的虚影和祖菩提只有一丝关系，对天地元力的掌控也绝不是谭宗玄所能撼动的。
另一个弟子听说这么厉害，有些茫然地问：“那怎么办啊，师父？”
谭宗玄沉声道：“等，等光雨停了，咱们再进去。”
他回首望去，运起瞳术，已经有许多修士出现在天边，准备来分一杯羹了。他本来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已经争取到了时间。但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他争取到的时间并没有意义。难怪那萧井华最后退却了，和祖菩提有关的东西根本不是冰魄观吞得下的。
哪怕他不用法术，顶着什么东西抢先进去，拿到了那口钟，又能如何呢？到时候恐怕得到的不是更上一层楼的台阶，而是宗门破灭的预兆。这种级别的东西，只能属于上宗或者朝廷，能跟着喝到一口汤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冰魄观是有五百年历史的大门派，在寒州称雄数百年，甚至对许多人都讳莫如深的佛法有所了解。但对于六百年前那场大战，冰魄观也只记录了只言片语。这里异象如此强烈，谭宗玄还以为是那场大战中遗落的强大法宝或者大宗遗迹出世，不过这东西恐怕已经超出这些范畴了。
传说中的灵宝，或者曾经能媲美上宗，却被攻破的强大势力？
他猜不到。
他只是带着两个弟子往下退了一段距离，支撑着清光，等上宗或者朝廷的人到场。
稀疏的光雨里，已经减了一层的山体仍然覆盖着灰烬般的土壤。它们不断地被激起，纷纷扬扬，偶尔能看见些可以解读的图案，又忽然像是烧过的纸钱飘在风里，轻易地散了形状。
苏志明看了许久，收回目光。
他还在等待。
一直也没有什么危险忽然出现，光雨没有停，壁画也没有忽然活过来。只有一声声钟响，像是敲在他的心头。
菩提越来越淡，他的呼吸也随之越来越淡，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仿佛他就是那棵参天的菩提，在荒无人烟的狂野生根发芽，不知过了多少年以后，在一个很晴朗的早晨，一个很奇怪的人来到了他面前。
那个人头发卷曲，身材丰满，但容貌很庄严。他在树下坐了很久，忽然有金花从天上坠下来，地上也喷出金灿灿的泉水。
后来，他有了很多弟子，偶尔也会在树下为弟子们讲法。声音和影像都模糊，苏志明仿佛看见了，却又怎么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