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明好奇问道：“他说当年的恩情，是怎么回事？”
杨磊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道：“当年大哥带着一群兄弟打下这九玄派的基业，并非像他说的那样平和。那是三十多年前了……”
杨磊的声音粗犷中带着追忆，意外的很有故事感，只听他缓缓说道：“那时候，大哥法术初成，是寒山府出了名的年轻高手。但他这样优秀的人，却被冰魄观拒之门外。那时候我和丁允舟也都是郁郁不得志的人，因此意气相投，结伴寻幽探奇，后来在雪乡洞指天为誓，要建立我们自己的宗门。”
这些苏志明之前也听父亲说过，除了被冰魄观拒之门外这段。
这寒州十八府，诸多宗门，皆以冰魄观为首。但他父亲在寒山府已经是绝顶的高手，纵然放眼整个寒州，能稳稳胜过他的人也屈指可数。就连这样的高手，当年竟也入不了冰魄观的门，那想必是有内幕在的。
杨磊顿了顿，继续道：“当时，寒山府有一个道教宗门，叫崇玄会。道教乃是我大昭国教，这崇玄会又在此两百多年，根深蒂固。因为同在一府之地，资源有限，难免摩擦不断。那时候我们还不是崇玄会的对手，但崇玄会垄断寒州的修行资源多年，许多散修早就心怀不满，叶老就是那时候加入我们九玄派的。他年轻时候性子急，什么事都喜欢冲在最前头。有一次，中了崇玄会的陷阱，是大哥亲自犯险把他救回来的。可惜，终究是留下了伤势，至今不能痊愈。”
“后来我们慢慢的发展起来，大哥的修为也越来越强。崇玄会忍不住了，和我们辩法赌胜，但大哥赢过了他们的会长，他们不得不愿赌服输，退出了寒山府。但是就在我们九玄派最鼎盛的时候，叶老选择了回家养伤。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还能相信谁了，我只能来这里打扰叶老。”
说着说着，杨磊的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苏志明也咬着唇，他不由得想到那个心宽体胖，一脸慈祥的丁叔。丁允舟是九玄派内务堂的堂主，父亲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位结拜兄弟，宗门内的任命、管理、财务他都有权管辖，资源宝物是从来没有缺过他一点。他为什么会反叛呢？
就在苏志明去软玉馆之前，还从丁叔那里支了张银票。丁允舟笑眯眯的脸上，并不能看出这场剧变的丝毫端倪。
命运的波澜凭虚泛起，轻而易举的吞噬了他原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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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蒙蒙亮了。
苏志明本就是在夜里遇刺，又昏迷许久，不知不觉间，一夜已经过去。晨光透过窗纸，淡淡的晕开，像是唤醒了这个世界，渐渐地，能听到人声。
苏志明总是习惯的睡到日上三竿，尤其是去软玉馆寻欢作乐的日子。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样的声音，却在这样的日子里，突兀的撞进心头。
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他突然想哭。
杨磊轻轻地拍他的肩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默默的站着。
苏志明闭上了眼睛，于是能看见人间。
而那些想象中的街市的场景，又一点点失去了形象，破碎开来，充斥在天地间，让苏志明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
不对，不是海洋，那是……天地元力！
他终于能感受到典籍中描述的，那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元力。说不清它是什么样子，又像是无数的光点，又像是摇晃的波纹。苏志明知道，只要将它们与自身的心念融合，就是修士的法力。他年幼时就已经背熟的《九玄寒玉诀》，此刻自行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