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大部分人还是不肯走。佛陀、祖菩提都是他们穷尽一声也难以接触到的层面。要是现在走了，等上宗或者朝廷的人赶过来，肯定就是搜刮一空，连口汤也留不下来。
尤其是那几个已经显露老态的高手，气血枯败，寿元无多。若是不能找到什么机缘，回去跟等死的区别也不大。历来探索各种遗迹秘境时，拼命抢夺机缘的多是这种人，他们毕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更何况这次的规格远超其他，就算九死一生，他们大概也是愿意赌一把的。
苏志明看着正在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的谭宗玄。也不知道他是单纯的不想放过可能存在的大机缘，还是他也已经寿元无多了，需要拼命。早在苏昌踏入修行界时，谭宗玄就已经是冰魄观的大长老了。就算修元婴法的一般比修气法的长寿，他的寿元也不可能有多么充裕。
黑袍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虚弱：“我的傀儡失去控制了，它最后也没能到达山下。不过我还有后手，如果它靠近我一定范围内，我可以感应并反制它。”
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已经小了下去，空中弥漫着一种雨后独有的清新气味。苏志明终于能够看得见那涌动的雾气，它像是有千只手脚的恶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山来，此时已经逼近了大钟寺那宏伟的山门。
‘按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盏茶功夫，他们就要被雾气吞进去了。死人在雾气中能活过来，那活人呢？会在其中死去吗？’
但他的疑惑恐怕是不能被解答了，谁也不会进雾里替他试试究竟会怎么样。
苏志明抿着唇，看向刻着经文的钟楼，盘算着等雾气涌上来之后，能不能进去躲一下。
叶老却看着涌动的雾气，叹息道：“我老啦，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动用的秘法，不能带少主出去了。”
苏志明回过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丁允舟洇于水和行于桥的说法，又闪过杨叔喊出的话语。霎那间像是有无数个念头在脑海浮现，当死亡一遍又一遍的逼近的时候，有个问题正从复杂的情感中浮出水面。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人为什么总是在感知到死亡的时候，才会去反省活着的意义？
苏志明看向黑雾，露出了一个微笑，宽慰道：“叶老不必自责，您先走吧，此地危险重重，不宜久留。我若是还能出得去，必然还要回来的。”
叶老闻言，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深深看了苏志明一眼，忽然也笑道：“我从前听说掌门的儿子不成器，十九岁还不能修行。今日看来，果然虎父无犬子！倒是他们不懂得大器晚成的道理了。”
苏志明抬头，乌云渐渐淡去，天渐渐地亮起来。如果不低头去看，那诡谲莫名的黑雾就仿佛是一场噩梦一样。
“叶老，您快走吧。若是我活下来了，要东山再起，也得仰仗您不是吗？”
“少主……保重！”
叶老看了一眼涌动的黑雾，又看了一眼谭宗玄等毫无去意的高手，最终对苏志明抱拳行礼，纵身离去。
苏志明也抱拳回礼，目送着叶老离开。
黑雾已经淹没了山门处的四间四个神殿，正在朝广场流淌过来。苏志明则走向谭宗玄的方向，高声道：“道长，我有家传秘法，或许眼下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