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镜子拍拍脸，坚持住啊早晨的早，还有两天就结束了，就可以回家了。哎？我过年回家的票，我一拍脑门，打开手机，肯定没票啊。
一路想着回家车票的事，结果坐地铁做错了方向，坐了几站才反应过来要去集团。下了车急急忙忙的往集团楼上跑，撞了一个人，边跑边回头道歉，怎么有个人好像顾天野？这么早他不可能到吧？来不及细想，赶路要紧，总不能让一堆人等我一个。
我气喘吁吁的找到位置站好，于飞在一边想问不敢问。我喘着说：我早晨坐车坐反方向了。
站在我前排的一个女孩转过头问我：你们公司那个唱《凄美地》的男孩怎么不参演了？
听到这话，几个女孩都转过头看我：他叫李学舟是不是？
我还没说话，另一个女孩说：我在座位名单里也没看见他。
这次年庆的座位安排的很有意思，我们公司30几个小伙90%都是单身，集团单身的小姑娘居多，所以座位就穿插安排的。那个女孩应该说的是这个座位名单。
于飞见我发呆捡起话茬说：我们李经理在项目上回不来。就算他回来，也不坐我们的座次里。
有个大胆的女孩转过身来问于飞：他有女朋友啊。
另外几个女孩都露出了悲戚的神情：我就说嘛，这优秀的早就被人占上了。唉。
跑了一路的我腿发软，一打弯差点摔了，还好于飞拽住了我，我跟前面被我撞的女孩道歉：抱歉啊抱歉，没吃早餐，有点低血糖。
有人传过来一块巧克力，于飞谢过后帮我接过来，拆开包装递给我，一脸同情的看着我。我接过巧克力塞嘴里用眼神安慰他，没事，我没事。
他可能理解成我在逞强，抿了一下嘴，扶着我的手捏了一下我然后松开。我知道这是他鼓励我的方式，小孩哥，你再次赢得了我的爱。
上午的走位还算顺利，下午妆造灯光再来一遍，明天就可以上台了。
我和于飞还有其他跳舞的同事一起来到食堂，李育龙喊了一声顾天野。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于飞拉着我往另一边走，找到一个座位跟我说：姐，你吃什么我去给你点。
我想了想说：跟你一样吧。
于飞一步三回头，又走了回来：姐，咱要不出去吃？
我：我早晨来的时候，好像在一楼大堂见过顾天野了。谢谢你，小孩哥。
于飞想说什么的时候，顾天野已经走到他身后了，于飞可能也感觉到了，转身还故意撞了一下顾天野。
顾天野没在意，说了一句：我也要吃。准备在我对面坐下，于飞返回来把顾天野拉走了。
顾天野大冷天的穿个皮夹克，九点到了集团，真不知道他几点从机场出发的。回来也没去公司报到，这月的考勤，绩效，处罚有得扣了。不好好走路，边走边吹刘海，让人没眼去看。他把饭往桌子上摆：我点了意面，蒸鱼，酸辣粉，煲仔饭，炒牛河，乌鸡汤，炒青菜，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于飞跟在后面抬着一个大餐盘眼里喷火：顾天野，你点这么多，都让我拿。
我要去接，被顾天野拦住了，他从于飞手里接过菜对我说：你不是没吃早餐吗？多吃点。
于飞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对顾天野没有好脸色：本来我姐能多吃点的，对面坐着你，哼。
顾天野盛汤的手一顿，我心想不好，于飞不知道顾天野昨天的气还没顺过来。
我接过顾天野手里的碗和汤勺说：都坐下好好吃饭。
对集团的人来说，我们本来就是生面孔，顾天野又这么大阵仗，频频引来侧目。我装了一碗汤给顾天野，准备装一碗给于飞，顾天野把汤放到我面前，按住我的手对着于飞说：想喝自己盛，等谁伺候呢。
于飞看着顾天野的手放在了我手上，带了点怒气：顾天野，你干嘛呢。
我要把手抽开，结果被顾天野握住了，我不想动作太大，对他说：你先放开，在集团呢。
顾天野嘴上说着我才不管呢，也放开了我的手。
我接着盛汤说：咱们先好好的把这顿饭吃完，有什么事私下说好不好，我真的饿了。
这顿饭吃的三个人各有心思，顾天野看着像没事人一样，其实内里住了一只河豚。于飞像炸了毛的猫，准备随时伸爪子。我看着这俩人，私下说，私下怎么说啊。
还好，吃完饭，公司跳舞的同事都围了过来，拉着顾天野问机场的事，于飞顺势把我拽走了。
去化妆间的路上，于飞问我：姐，你怕顾天野？
我：嗯？你觉得我怕他？
于飞：就是觉得怪怪的，你不用怕他。
我揉了揉他的爆炸头：谢谢你呀小孩哥。
于飞被我揉的腼腆：我替你不值啊，你这么好，他那么个混世魔王。
我笑了：你对顾天野的评价居然是混世魔王？
于飞：你不觉得他脾气像哪吒吗？星星之火到他那都爆炸。
我：其实也不是，等我晚点跟你讲吧，剧情被我弄得稀碎。
于飞：我李哥跟我...没说完就捂上了自己的嘴。
我呵呵，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了我跟他的聊天页面让他看我给他的备注，他看了一眼，脸红着对我点头。
化妆期间，上午那个大胆的女孩过来找我说话：中午和你们一起吃饭的那个人，跳舞吗？
我意识到她说的是顾天野，他成功的引起了关注。不知道我们中午的动作被多少人看到了多少。
我说：不，他不跳舞。
女孩眼睛很亮，大方的问：他叫什么名字呀。
我：顾天野。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容灿烂的说：谢谢
翻着手机转身离开，回到她的团队，话语掩饰不住激动：问到了问到了，叫顾天野。看看在哪桌。接着传来女孩子们藏不住的兴奋：在14桌，和雅雅一桌，还有小温柔。
手机响了，顾天野：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我们在换装，你来不太方便。
顾天野：晓晨，别躲着我。我很想你。
我：这边是女士化妆间，不让你进的。
顾天野：几层？我看看你。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顾天野已经让这些姑娘盯上了，他一上来...
顾天野：？
我：16层
我真是怕顾天野会说出什么话来，想了想给于飞发了微信：顾天野上来了。
于飞：我马上好了，去找你。
我放下手机，台词全忘了。
我化好了，得把位置让给下一个人，化妆室站满了人，我也不好一直赖在里面，刚要出去，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孩，雀跃的融进开场舞团队：哎哎，各位，那个谁，就在外面。
其他成员被传染一样，嗷嗷待哺的问：谁呀谁呀。
刚进来那个女孩突然指着我：就她们公司那个人，顾田野。
我站在门口，脚走不动了。我怕一出去顾天野就...我转身走到镜子前假装看口红。
镜子里开场舞的几个女孩先后出了化妆室的门，我舒一口气，开始不自觉的咬指甲。
旁边的化妆师安慰我说：不用紧张，到台上你就当下面的人是白菜。我报以感激的微笑，她说：对，就这样，优雅大气，我一会儿给你再补点口红。
我太感谢她了，抓着救命稻草，跟在她屁股后面。
一会儿几个女孩又叽叽喳喳的进来了，围着其中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拍了一张照片。
听见一个人说：他抽烟啊，唉，减分。
一个说：电子烟还好吧。
另一个说：好像是青梅味道的，挺好闻的。
化妆师给我补完口红也被她们的聊天吸引了，插话说：聊什么呢，这么精彩。
拿手机的女孩认出了我，走过来给我看，相片里的顾田野吐了一口烟，白色的气团在他头上方，他抬着头看着天，光圈，蓝天，气团和他扬起的下颌线，米色高领毛衣显得他很温和。我之前没怎么关注过他的手，没想到他个子不高，手指那么细长。我说：拍的真好。
有人问：他是单身吗？
后面几个女孩都笑了，期待我的回答。
我说：这个，这我哪知道啊。他们技术部的人在公司的时间不多。
又有人问：我看见你们中午坐一起吃饭，你们不熟吗。
我：他找的是我的搭档，于飞，他们很熟。
有人问：方便问一下，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我被聚焦了：我都结婚两年多了。
“真的吗？完全不像啊，身材还这么好，你有90斤吗？”
我：衣服显的，你们也都很好啊。
我被围的喘不过气了，还好有人出来主持公道：化完妆的人先出去一下，没化妆的别聊了，快进来补位。
我：你们先化妆，我出去了。
“好的姐姐，我们一会画完出去找你。”
我一开门就看见守在外面的于飞，他防备的目光外是顾田野，手插在口袋里，腿支着，懒散的靠在墙壁上。他看我出来，不顾于飞带刺的目光，走了过来。
在他还有几步的距离的时候，我说：可以了。
顾田野顿了一下，最终停了下来，看着我，表情黯了一个度。又扬起嘴角说：真好看。
我害怕顾天野那明晃晃的眼神，对于飞说：去礼堂吧，这人来来往往的太多了。
于飞看着顾天野：你，别给我姐找麻烦
顾的脸又黯了一分说：于飞，先来后到，你搞错对象了。
我想问一下，认识我之前他们也这么相处吗？还是我是个什么体质？我先他们一步走了。
到了礼堂，我们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了下来。顾天野伸手想帮我系纱裙上的蝴蝶结，于飞“噌”的站了起来，我拉了一下于飞：小孩哥，要不让我们俩先说几句，行吗？
我转头对上了顾天野挑衅于飞的眼神，我把裙子从顾天野手里拉了出来：大哥，给我留点面子吧。
于飞转身去了后排。顾天野看着空空的手，半响没说什么，又重重的靠在椅子背上。
我：你几点从机场出来的。
顾天野：6点不到。
我：那么早这么冷，为什么不穿羽绒服。
顾天野：湿了。
我看着他：怎么搞得。
他还有脸对我笑：我也学你，摔了一跤。
要不是人多，我真想踹他两脚。突然想到：你抽烟了？
那一刻他心虚的样子有点好笑，坐直身体对着空气闻了闻，最终放弃狡辩：这个衣服里的，最后一个了。
我：哦~最后一个青梅味道的是吧。
他震惊之余带着疑惑。歪着头还咬嘴唇，我真受不了他。
我说：有几个小姑娘跟我要你的电话。
他侧着身，手臂搭在椅背上，支着头看着我：你给了？
我：举手之劳而已。
他的脸突然凑近：你敢。
于飞这个正义使者突然伸手挡在我和顾天野之间，说实话，顾天野没吓到我，于飞吓得我往后一缩，我就看见顾天野的拳头攥上了。我马上拉着顾天野的手臂对他摇头。要不是中午吃的多，我差点按不住。
我让于飞坐回去，对顾天野说：他就是个小孩，你别跟他计较。
顾天野气的不轻：他是小孩，他身后那个呢。
我感觉再聊下去方向又要跑了：顾天野，这事怪我没跟于飞说清楚，等今天下午结束了，我们开诚布公，广而告之好不好。
顾天野转过身对着于飞说：下午你最好录上音，免得有人记性不好。
于飞也不让他：记性不好也比精神不好要好。
我没按住，顾天野站起来了，于飞也不示弱的站了起来，我都要给这俩人跪了。一转身看见化妆间的小姑娘们正往这边看。我又赶紧转过来提醒顾天野：顾天野，你先坐下，好好说话。
顾天野以为我在维护于飞，或者是维护于飞身后那个，对着我说：晓晨，你自己数数，你护了他几次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看着姑娘们一步步的下着台阶，边走还变瞟我们这边。我急得跟什么是的，他还跟我较劲。我：天野，我不是护着他，这里是集团啊，我不想闹的难看。
顾天野呛声：集团怎么了，你为什么害怕被人知道。我就是专门来看你的，别人知道怎么了。
她们越来越近了，我压低声音：天野，求你了。我们晚点说行吗。
顾天野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现在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于飞，想让他到我们旁边来，这样看起来才符合我之前说的“顾天野是来找我的搭档的”。结果于飞没明白，顾天野也误会了。顾天野抓着我的椅子扶手，突然俯下身来，差点亲到我的时候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看着我说：晓晨，怕啥来啥。
动作很突然，我都来不及躲。我不敢去想这个动作被别人看起来像什么了，只记得于飞是跳过来了，把顾天野一推，指着他低吼：离她远点。
顾天野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你说了不算。
于飞还要说什么，我紧紧的拽住了他。脸有点机械的转向顾天野，并不敢看他：你走吧。
我不知道多少人围观了这场闹剧，于飞把我挡在身后隔开了顾天野。我低着头不知道他多久离开的。
下午彩排开始了，再没有小姑娘围着我问东问西了，只不过不时有人回头瞥我一下。状态提不起来，被导演点了几次，还好于飞一直在我身边，甚至陪我去卫生间。洗完手于飞看着手机问我：姐，群里在点喝的，你想喝什么。
我也没跟他客气了：跟昨天一样。
于飞：昨天你喝的什么。
我定住了，他看我没跟上他，他也回头看着我：姐，你昨天喝的什么，我给你点。
我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我返回洗手间擦眼泪。我知道了，昨天那杯奶茶是李学舟点的。我整理好出来，于飞有点不好意思：姐，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昨天就是帮你拿上来的，当时没仔细看。
我：不喝了，太甜了。
第二遍状态明显比第一次要好，只是两场下来，耗掉了我所有的力气。于飞要送我回家，到小区门口一起吃了个饭，全程我们都没提顾天野。
于飞送我到楼下，还是有点担心：姐，你回去锁好门，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放心吧。咱们明天下午集团见，我一定不会走错了。
电梯关门后，我又想到顾田野俯下身时的眼神，带着失望和压抑，让我心有余悸。电梯门打开，把电梯外的人也吓到了，是我那个邻居。他对我指了指楼梯间，我有点意外，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回应。
我走到楼梯间，顾天野头也没抬：屋都不让我进了吗？
我看他指尖冻得发紫，又不忍心：进来吧。
我刚把外套脱了，顾田野就过来抱住我，我知道挣脱没用就任他抱着，他越箍越紧，到后来开始颤栗。我拍着他的后背，时间久的我都以为他睡着了。
他在我耳边来了一句：晓晨，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吸铁石吗？
果然对他不能心软一点。
我试着松动一下，他转过身去餐厅拿纸巾，我终于可以到沙发上解放双腿了。
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牛奶，在我来不及阻止的时候他已经仰头喝了。还舔舔嘴唇：晓晨，我从来不喜欢热牛奶。
他是在告诉我，我从没试图了解他。
他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你现在很讨厌我了是不是。
他继续说：从集团出来，我不知道去哪，家不想回，公司不想去。我到这敲门，你那邻居又开门看。我对他说，哥们儿我催债，你不该看的别看。
我看着他那失落的神情说：这位大债主吃饭了吗？
他笑了，往沙发上一靠：这句话等好久了。
等水开的时候想起第一次给他煮面，回头，他靠在一边两手插在胸前也看着我。对视一笑，我俩应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晓晨，我跟朋友争论过男女之间有没有纯洁的友谊。现在看来应该是有的，你对我的喜欢限于朋友吧。”
我没想到他这么说。定定的看着他，直到水滚起来，溅到了我手上，我被烫的一躲，顾天野走过来拉着我去冲凉水：唉，你这样让我怎么放手。
我任他拉着，任他擦手，我把这几天对他的所有不好的事都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