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荒坟齐挂白飘,野冢皆带青烟。
也有三三两两的坟头,无人问津,蒿草茂密,连串纸钱都没有,悲哉哀哉。
夏羽瀚骑在马上,一袭黑衣,他头戴斗笠,披着蓑衣,彳亍在一片青色雨幕里,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他也会射出一道目光,看向对方。
那脸上是沾染的雨水,还是泪滴?不得而知。
他的油纸伞呢?不知道,也许遗在某处了吧。
雨滴密密麻麻交织成一片,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落在地上,润在土里,洒在心间,让人的心情愈发沉重。
一色的天地里,肃穆的气氛下,一人一骑行在泥泞的路上。
雪影剑静静地躺在马鞍上,任由雨水拍打其上,光泽依旧不减。
雨水沿着斗笠的边缘汇聚、再滴落,掉在地上,没有声音,没有溅起一朵水花。
路面变得湿滑,即使是马儿也走得很吃力。
“好马儿,再坚持一下。”夏羽瀚伏身,用手拍了拍马背,马儿嘶鸣一声,像是回应。
“前边应该有歇脚之处。”
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散在雨里,倏忽而过。
然而事实却是,就这样一连走了十数里,硬是连个破庙都没遇着。
头顶无片瓦遮雨,身旁无杯酒暖身,孤身一人行在此处,惆怅之感在夏羽瀚心底悄然升起。
来不及感怀了,因为——
远处空旷的路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就这么站在雨地里,任由雨水胡乱地拍在身上,看上去定然不是一些村夫,因为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锦绣常服,黑色的高帮长靴沾满了泥,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滑下,流过那张瘦削的脸,最后在下巴尖滴落。
他的颧骨很突,下巴很尖,留着一脸的胡茬。
尤其是那一对眉毛,像是拿毛笔刻意画上去的,又粗又浓。
那人就这么杵在那,像是等着某人的到来。
难不成是自己?
夏羽瀚倒吸一口凉气,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正常人定然不会跑着来淋雨,除非脑子烧坏了,就这么泡在雨地里,身体失温会生病的。
但眼前之人不会!
为什么?因为夏羽瀚真切地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么?
一股异样的气息,普通人身上没有的气息,那是真气!
虽然在极力掩盖,却还是有一缕飘进了雨里,雨虽然大,但夏羽瀚还是捕捉到了。
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你是何人?”夏羽瀚勒住马缰,伸出一只手压低斗笠,试探着问道。
静——
没有回应,周围只有雨在拍打的声音。
“噼里啪啦。”
雨声嘈杂。
见那人沉默着不作回应,夏羽瀚皱了皱眉道:“不知阁下是何人,要等的人可是在下?”
声音在周围回荡,最终消散了雨幕里,但夏羽瀚知道,他听到了,因为这次自己催动了内力发声。
还是没有回应。
斗笠下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夏羽瀚屏息凝神,蓑衣下的手悄悄松开马缰,向着雪影剑而去。
“我奉劝你,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就在夏羽瀚的手将将要触碰到剑柄之时,远处站立的男人猛地开口。
他的声音听上去接近三十岁,中气十足。
没有一丝的停留,径直穿透了雨幕,传到了马上之人的耳朵。
“怎么?不敢报上名号?”夏羽瀚松开了手,冷笑一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那人心平气和地回道。
只是回答,没有多余的动作,还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哦。”夏羽瀚装作恍然大悟样子应道,随即神色一变,语气犀利了起来。
“看来我是谁,似乎对你很重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