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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午夜惊魂17(1 / 2)

亡灵节到了,祭祀慎德院活动进入高潮,京都人也陷入癫狂。需要说明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亡灵节,在开方破狱佛事中,一星灯火引起一场大火,烧掉东城的两个街区。从那以后,京都城禁过亡灵节。

如今,京都人借祭祀慎德院之机,祭祀自家的亡灵。但见,大门上挂着彩色的灯笼,门前点着成排的蜡烛,摆着成堆的供品。街心篝火不息,火纸撒上去,登时化作灰蝶,飏风而上,直令日月无光,星斗阴淡。每当太阳西沉,人们便开始哀嚎,先哭慎德院,再哭自家的先人,有的晃头拨脑,铺地打滚。临了的一晚,人们汇集在鸭川、加茂河等活水河畔,举行放灯仪式。规模之大,场面之盛,无法描述。

然而,在此期间,龙虎营静如止水。

原来,八杉营长事先派营差张贴布告:“神社大火,明鉴未远。为防覆车如昨,兼防匪人乘便为乱,本营禁过亡灵节,视任何祭祀为淫祀。所在武家,务在自觉,勿自取罪,勿自取辱。犹望居民从公讦诉,不偏不私。验诸证信,仍不首实者,轻则罚处劳役,重则游街示众。切切此布。”

布告一出,龙虎营武士热议,语涉讥讽:“拱卫京师,拱护皇室,龙虎营责任重大,不可与民休止!”“龙虎营本是军营,至此方知!”“此布不出,不知有营长!”“是罚处劳役好,是游街示众好?”“我们不知,料营长也不知,那本是狗扯连环之事。”“有人说此布不是营长大人发布的,我说是,只因此布末句有‘切切’二字!”“那么说,末句是原话照录呀!”大家戏嘲一回,遵令而行。

布告张贴的当晚,阿叶对德生说:“布告对我家没有约束力,因为我家不是武家,你也不是武士。万一被人举报,你坐牢,我游街,主人夫妇谅也不会坐观。”

“你呀,一迷万惑!”德生拍拍阿叶,“我们采取什么行动,要看主人夫妇的态度。事实上,主人夫妇远见明察,既有态度也有指示。主人说:‘营长此布,析微察异,谆谆提撕,警迷策顽,明刑弼教,冀其思反,功莫大焉。’夫人说:‘藤原家的亡灵在家受供,既不用人迎,也不用人送。’”

“我们家的亡灵呢?”阿叶冷笑道,“我猜呀,你那死去的爹娘,要么在地狱受难,要么跟恶鬼为奴。”

“当年,我父母在戏班当主角,万人头上逞英豪,一位扮演领主,一位扮演领主夫人。”

“那也只是扮演——你家古来是贱民!”

“贱民阶层的形成,基于古时战败的一方。”德生神往道,“想当年,我的祖先身为一方领主,酒池肉林,暮乐朝欢。突然有一天,警报传来,大兵压境。为免生灵涂炭,他决定放弃抵抗,并不惜放弃生命。夫人说:‘夫君请降,即便失国,仍可全身。’他说:‘当初,未听夫人规劝,荒怠国政,上绝于天,下绝于民,至于覆宗灭祀。’他端起一杯毒酒,对夫人说:‘你为我舞,我为你歌,从此生死异路。’夫人说:‘感君之爱,报君之恩,妾本想从君于地下,奈已有身孕。假如一索得男,或有复国之望……’”

“噢,”阿叶怪笑道,“那夫人果然一索得男,此后又有了你这样的一个子孙。”

“我父母身为演员,演绎此类故事,也算重温旧梦。”

“那你说,怎样才能实现梦想呢?”

“事异时移,变法宜矣。”德生沉吟道,“为推翻等级制度,我愿负弩先驱,执殳先驱,为士卒启行。但是,先驱必定先死。所以,为了你,我不能蛮干。而且,我要辅佐主人,开创万世永定之基……”

“你为此做过什么?”

“八杉营长计划收侵街钱,从我收起,这相当于承认我房屋的合法性。此前,我时常向八杉营长汇报横一通见闻,又夸他公正廉明,明赏慎罚,并劝他抚纳新附……”

“你看人家晋三君,爹跑了,娘死了,家产没有了,照样升大官!”

“那你跟他过去吧。”

“有一次,他跟我走了个顶头,撞了个满怀。”

“当时你数清他的睫毛了吧?”

“当时呀,我只顾看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睛真亮呀,而他的眼神,既有爱意,也有期盼,有如明月发清辉……”

“哎,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不说为好。”

“你怎么老是跟男人相撞呀?”

“从前我走在路上,低头埋脸,生怕人看。后来我又想,女人不是让人看的吗?让人狠狠地看上几眼,不痛也不痒,没掉胳膊也没掉腿。当然,家有深宫大殿,又有一所观赏不尽的御花园,我也不上街了,只让你一人看,只要那都是你给我的。”

“邻人说你,做妖撒妖,捉身不住,有如古时的妖女……”

“往后我改,在家坐牢!”

“人道是,东奔西跑,还是家好。可是,在家闲坐,心绪浮乱,百爪挠心。”

“我想叫上阿丁,看阿獏婆变成什么样了。”

“现今的阿獏婆,让信众喂肥了,即便用那号猪的大杆称重,怕也挂不住砣了。”

“我想看她是怎么下神的。”

“牛头太太替你看过了。”德生笑道,“牛头太太讲,阿獏婆在八杉营长的严令之下,既没奉二条城之命,也没奉我神之名,只是头上蒙了一幅白纱,膝胎似的在家打坐。”

“不再灵谈鬼笑的了?”

“有人围观,她便开唱:‘老爷你一去不回还,撇下俺枕冷又衾寒!休休休,罢罢罢,索性跟你上西天!山又高,路又远,山高路远有个伴。手携手,肩并肩,你说那有多好看!老爷老爷你慢些走,你轻裘肥马地俺难赶。眼看就要赶上了,鸡叫一声亮了天……’”

“那是哭她男人的?”

“她的这个老爷,实为那个死去的大将军!”

“一位大将军,也要一个肥猪婆?”

“据土井太太说,阿獏婆年轻时住在大将军的城堡外,跟大将军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阿獏婆,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神姿清发,美目流盼,心中只有大将军,自比活玉依姬,声称每晚访问她的那个男子是大将军……”

“你呀,说鬼招鬼,说神招神!”

“这是牛头太太听来的。”

“那个牛头太太,专学蚊子发声,礼数又那般繁琐,以便让人家知道她是教书匠的太太。”阿叶冷笑一声,“牛头先生讨好学童,阿谀奉承,打勤献趣,哪顾什么师道尊严?前天,阿丁让我检查铁衣郎的习作本,问先生下的是什么批语。我看了一则,道是:‘杉苗破土,即有顶天之雄姿;乳虎落草,即有吞牛之气象。’当下,我说:‘铁衣郎话不成句,文不成篇,文不从字不顺,还谈得上雄姿与气象?’阿丁听了,说钱白扔了。”

“你不待见牛头太太了?”

“今年春上,她咬着耳朵对我说:‘我家有一个医方,专治尿道症,比如尿频、尿急、尿痛、白尿、血尿。我抽出空来,按方配几副,你等着吧。’从那,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直到夏天才听到她的脚步声。嘿,我只当是什么贵药,原来是几包腌制的马齿苋!”

“一般来讲,穷人送礼,倾其所有,扫锅刮灶,而又忍羞敛态,望你加以体谅。”

“我体谅别人,别人体谅我吗?”

“阿叶呀,你现已不是你了。可叹,染丝之变,一至于此。我德生话不上人,但实心待人、热心助人的性情从未改变!”

“我投桃报李,投瓜报玉,也没怀上。阿丁说,原因在你——行善积儿女,作恶妨儿女。”

“这个老姑娘,要找个壮男人,而我手中恰有人选。赶净车的老人有个儿子,名叫作造,赶年四十,即将接班。此人一身腱子肉,又通时合变。他的口号是:‘子承父业,名正言顺!为人之所不齿,为人之所不能!道远路狭,有进无退!涤秽荡瑕,义不不辞!我的后人,只要他们承认是我的后人,就要把此项衣被群生、赡足万类的事业做下去!’阿丁过门之后,坐着自家的车子探望老主人家,想多要味,有多要味。这门亲事,三木太太料也应允,从此不用拿净桶钱了嘛。”

“你这样做媒的,让人一天打八顿!”阿叶恶声道,“你是非人,那人是秽多!”

“那你说,贤了作为掘墓者,又是哪一种贱民?他掘墓,又为尸体整容。高仓夫人上吊,舌头吐到一尺长,是谁让那条长舌缩回去的?是贤了。贤了咬住舌尖,含了一夜。当时天热,尸体严重腐败,臭不可闻……”

“你说的那些话,在阿丁听来,也是臭不可闻。”

“人道是,女人豌豆心,谁闹跟谁亲。”

“你跟她闹,跟她亲,我一点也不烦。”

“噢,这是一篇非命题作文,请你构思一晚吧。”

“我想呀,阿丁是个十成新的老处女,从没让男人那般地动过一回,好像神坛、圣坛上那种象征性的贡品……”

“那样的贡品,是阿丁可以比方的?”德生立起眼,“以后说话,考虑成熟再开口!”

“呦,你也有火性!”

“我的火性从没朝你使过,你也未曾见识过。”德生抬头挺身,神骄气傲,“在朋友群中,我总以这种姿态出现,他们也习以为常了。入夏以来,阿弥三人没工可做,昼夜赌博,让我抓了几回,一抓赌资,二抓赌具,并不抓人。有一次,我见阿弥要发火,便说:‘老子有提示:你的过火面积,只有你的脸盘那么大!’”

“你又不是官差,凭什么抓赌?噢,入夏以来,你也没工可做,也没收入来源……”

“理解错误,判断失误!高仓夫人死后,三名侍女寄身寺庙,为她守护阴灵,周年一到就要祝发为尼。此前,我设下一计:买动寺庙长老,开工修庙,雇佣阿弥三人。庙修成了,阿弥三人也修到功德了,各人抱得美人归。”

“那三名侍女即便是美人,也是和尚玩过的!”

“那也难保,好在阿弥三人不挑。”德生一笑,“你种的覆盆子,早已挂果了,有如红灯笼,又那么完实,甜中微酸。”

“那的确是我种的,可我忘了是怎么种的了。”

“你是用鲜粪种的,因而主茎粗壮,根系深广……”

“噢……”阿叶苦苦脸,“那我不吃了,留着待客吧。”

“即便如此,我也承认,你约己爱民,堪比我家夫人。”

“你家夫人,不是我家夫人,她半年没召见我了。”

“你能跑能颠的,为何非等夫人召见?同道堂是我们的主家,是我们的阵地,不可自外哪。当年,我闯进同道堂,劈那个桐树墩,本有三分怯意。但是,一旦动起斧子,怯意顿消,气势陡增。阿梅、阿兰在一旁观看,哎哟哟,哎哟哟,好像劈在她们身上了。”

“往后,谁敢拦我,我就撞谁!”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要静待时机。”

亡灵节的最后一个傍晚,横一通的居民悄然出动,外出看河灯,有的到鸭川,有的到加茂河。德生见同道堂闭门不开,于是去往鹊鸣屋。

德生临走,阿叶问:“你去鹊鸣屋,图吃图喝吧?”

“我们那一伙,求翻身,谋解放,属于地下战线。”

“哎,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个大王八——提防让人一网打尽!”

“八杉营长说,龙虎营的潜力在我们这种人身上。他又引用寓言上的一句话:‘如果不团结,任何力量都是弱小的。’”

“你,阿勺,加上阿弥三个,演的是五鬼闹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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