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荀犷双拳紧握,满脸不可置信,厉声道:
“他们竟敢密谋攻景阳仓?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荀爷差矣。”
已升为紫青观巡寮的胡光孝瞥了眼案上图册,看向荀犷道:
“老朽倒觉他们这步很妙!”
“嗯?”荀犷瞪向他,“怎么说?”
胡光孝朝含灵拱了拱手,再看向荀犷轻轻低头道:
“景阳仓乃青州命脉所在,其内备存甲胄兵刃不计其数,据说还储有三秋之粮,贼众一旦拿下此处,立时便如咸鱼化龙成了气候,届时,再要将其拿下,仅靠州府之力已是不可为也。”
“嗨,我还道什么!我当然知道景阳仓至关重要,关口是他们如何拿得下来!”
荀犷摇了摇头,不屑道:
“景阳县外二十里,便驻有彪骁十营,整整万余甲士、一千骑兵!那可是咱青州军主力,凭他刘晨命、西门爽,还有那个什么大当家?切!”
胡光孝拈了拈胡须,指着案上一叠信函,笑道:
“荀爷可看了从西门逆贼府上搜出这些信函?”
荀犷一愣,“适才粗略扫了几眼,没细看。”
“那便难怪了。”胡光孝从中抽了一封信,递给荀犷,“这是六月二十七日,刘晨命转给西门爽的一封密函,是那位大当家对西峡关的部署。”
荀犷接过信函,将纸张抖开,看了几眼,皱眉道:
“这信我适才也看了,除了说明刘晨命偷偷养了四千人,又能说明啥?含他麾下额定兵员,总共就七千人,既要守住西峡关,还能打景阳仓?”
胡光孝端起茶盏喳了一口,说道:
“信中,那位大当家给刘晨命的指令是让他死守西峡关,挡住北上的青州府军至少五日,并承诺额外增补他五百精锐,但同时,我们已知晓他们举事后,首先要拿下的,是青州东北方景阳县境内的景阳仓!”
他环视了在座众人一眼,缓缓道:
“青州景阳县距离西峡关,可是有四百余里!青州府军若五日内攻克西峡关,北上景阳约莫还需四、五日,也就是说,这位大当家有把握在十日内拿下景阳仓!”
“兵呢?他的兵从何而来?”荀犷又扫了眼信函,疑惑道:
“州府邸报我平时也常看,没听说哪个县有大规模流寇或异常兵员集结。”
“胡巡寮的意思是……”
此时含灵开了口,她起身走到身后挂着的青州全图前,目光扫过地图,淡淡道:
“镇守景阳仓的彪骁营一万余人会反水?又或其营中出了贼人内应,且此人品级不低。”
“什么!”
荀犷闻言眼皮挑了挑,“彪骁营督军可是巡抚孙大人的女婿!这……这不太可能!”
“凡事料敌从宽,这没错。”胡光孝又道:
“即便只是彪骁营出了反贼内应,也不得了,一来会腹背受敌,二来,若这位大当家秘密集结兵力于景阳境内,当地县衙也未必能发觉。”
含灵在地图前来回踱了几步,而后道:
“他们既预计要十日拿下景阳仓,那彪骁营全数反水的可能不大,多半还是军中有内应帮忙遮掩消息,现下,景阳县境内或已集了大批人马,这才是那位大当家的主力!”
“所以……”荀犷咽了口唾沫,苦笑道:
“此番贼人造反,刘晨命手下那几千把刀还只是明面上的小头,大头还没浮出来?若当真如此,这青州,不,怕是黄水以北会全乱了!”
含灵停住脚步,看向荀犷道:
“黄水以北的事情留给朝廷去操心吧,景阳县往北便是衍州,再北是燕州和京畿,纵横两千里,雄兵数十万,我们无需操这份心,现下,于我们而言,关口是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