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淡,暖风微醺,浪花跃动金色光影。
余驭拢翼静立着,双瞳隔着眼睑直视太阳,以心神感应热力的顷颓。
兀地,天地灰蒙蒙而万籁归于一寂。
旋即高展双翼,探头自虚空中一啄,叼出一粒红光将熄的烬星。
头一仰,喙微动,囫囵吞进肚中。
天地万物复发色彩,风息、浪涌、鸥鸟啼鸣也随即穿耳而过。
余驭烧了起来。
一股无形的火焰,阴烤他身躯各处。
许是前世最喜欢捞火锅里炖的嫩豆腐,滚烫也不在乎,放在用腐乳麻酱、香油酱醋混调的小碟里一裹,稍稍盖住热气就囫囵咽下,被烫多次也屡教不改。
亦或是此世多次遭日精的焚炙,早就习以为常。
妖气再度被点燃,但这次,余驭却悠然的看着体表的羽毛逐渐卷曲干枯。
“痛苦,还不如藏在火锅里暗算我的豆腐来的强烈。”他心想。
待妖力即将耗尽,方从芥子羽中取来月珠草服下。
清凉的幽息流淌周身,心神内窥,是山泉在浸润燃烧的旷野。
而此时在外界,明月已飞出沧海,月华纷纷扬扬如雪飘落。
余驭自发的吸纳着天降华涎,体内的妖气与血气在日精月华的拉锯中,不断消耗又滋生。
月兔西坠,金乌东升。
一只焕然一新的鸟儿出现在天地间。鲜亮的双瞳宛若朝霞,时而变得昏黄,又像西山薄暮。
他吐出一口混杂黑灰的废气,迎着旭日吐纳。
大日精炁仍蕴含毁灭一切的伟力,骤然吞下去,依旧会造成难以避免的灼伤。
但余驭现在的状态,却已经能随意吸收起日精散发的热力。
蓦地,山中传来钟响,那是盘山王再度点卯的讯息。
“糟,大王莫不是想把灵药收回去,再把钱重新发下来。”余驭心道不妙。
不过转念一想,买到灵药后,当场就吃下去的妖绝不在少数,怕甚。
遂振翅往半山腰飞去。
待赶到盘山开年底大宴的露天大石台时,下面已经挤满了妖怪。
余驭在一堆穿着衣服的人里,找到一位毛发奇长无比的丈高白猿,身后跟着驴、豹、猪、羊等一众小妖。
当即收翼,落在它们后头。
“余老弟,你昨日可曾去林场买灵药?还剩几株?”采珠小妖们纷纷回头问。
“全吃进肚。”余驭理直气壮的说。
吃则吃矣,何须做那悔恨之态。
“太好了!”山奎高兴的喊出声,其他采珠小妖也放下心来。
“娘嘞,还以为采珠小妖的弟兄里面,就只有你没这样干,这下要是挨挂落,咱们谁都跑不了喽。”朱大肚喜滋滋的说。
人世传到这里的话怎么说来着?不患寡而患不均。看到兄弟们全军覆没,有挂落谁都逃不了,这头野猪小妖紧绷的心可算舒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