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刘顺派来的马车准时停在段熲府邸后门处。
来的只是很普通的一辆双人座马车,刘顺正端坐在车内。
不多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吱呀。
有人登上车来,帘布被隔开,露出段熲那张满是功勋的面庞。
“段公。”
刘顺想要起身。
“不必拘礼。”
车内空间较为逼仄,刘顺身量不小,段熲更是膀大腰圆,能不动尽量就不动。
刘顺轻敲侧板,车夫甩了个鞭响,车架缓慢起步。
“段公,小子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离开段熲府邸一段距离后,刘顺率先开口。
“有话大可直说,不必遮遮掩掩。士生(夏育字)跟老夫提起过你,老夫也知近些年来刘氏商会所作所为。”
原来段熲并非对刘顺一无所知,反而了解颇多。
刘顺尴尬一笑,“既如此,小子便直言了。”
“嗯。”
“小子以为,段公命不久矣。”
狭小空间内,温度陡然降低,刘顺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瞬间炸起。
万人屠的气场,恐怖如斯!
“真不愧是敢于带领千余骑兵突袭鲜卑大军之人,我段熲还真是小瞧了你啊!”
段熲须发皆张,怒气勃发。
刘顺赶忙道:“请段公息怒,且听小子一言!敢问段公,可知天子接下来要如何处置段公?”
“哼!”段熲冷哼一声,“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段熲此言,正应了那句“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刘顺接下来说的内容,直接让段熲转怒为惊。
“若小子所料不差,天子旬月之内,必行废后之事!而段公与那王甫必定是马前卒!之后便是......”
段熲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刘顺,粗重的必须不断吐在刘顺脸上,“你怎会知晓此事?!”
刘顺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与耳朵,“小子自有耳目。”
段熲再次眯起眼睛,转过头,看向前方帘布。
透过帘布射进车内的光线很是微弱,似有似无,时断时续。
“知道又如何,老夫早已深陷泥潭,再想拔出腿怕是......”
“小子有一计,可助段公脱身。只不过,段公怕是要‘脱层皮’。”
“你若真有良策,便是刀山火海也拦不得老夫。”
刘顺先前说出的话成功赢得了段熲的信任,此时的段熲完全是把自己死马当活马医。
“段公只需将所有家财上交天子,换得陈留太守之职即可。”
段熲断眉一挑,“如此简单?”
他还以为刘顺说的“脱层皮”是骨肉之痛,没想到刘顺指的是散尽家财。
“段公,小子说的可是全部家财。而且,段公您这辈子肯定是无法活着回老家了。”
段熲在凉州的声望太重,天子早就有所忌惮,肯定不会允许一个活着的段熲回到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