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塔通天彻地，然主愤怒于世人傲慢，将世人散落于世，使其再不能互通话语。’——巴别塔
牧羊人神色渐冷，抬手甩开了洛斯的手。他没有质问洛斯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这样冷冷的看着他。
“上面使用的虚拟实境舱只是前瞻性的实验品，一旦断电，很可能会出现伤及大脑的故障。”洛斯直视着牧羊人眼睛，“就算要关掉巴别塔，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会伤及无辜的。”
洛斯的声音近乎哀求，他希望牧羊人能回心转意，这样和对方对峙的情况，是他从未想过的。
洛斯也不想这么做，但他没办法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没有下一次了。”牧羊人扭过头，望向巴别塔，“这是我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能进入巴别塔的机会。”
说完，牧羊人改变了站姿，面朝洛斯，“我不会跟你说什么‘这是必要的牺牲’，因为你不理解，不懂我要成就怎样的事业。我会在自己这条路上坚定的走下去，为了那个目标，牺牲再多也是值得的，就连我自己，也是可以牺牲的。”
“这……”看着对方坚定的样子，洛斯忍不住后退一步。
牧羊人伸出手，像是要与他握手一般，“我跟你说过，握住我的手，就是成为我的同路人。在这条路上，不能回头，不能后悔，否则，就是我的敌人了。”
“现在，你要怎么做？”牧羊人向前走一步，把手凑的更近了，“你是我的敌人吗？”
洛斯看着那只手，想要伸手，但又放下。
这种选择对他来说是无比痛苦的，也是无比挣扎的。
他要在理性与人性之间抉择。
牧羊人是他的人生导师，是他的领路人，是在他最黑暗的时候给予他第一缕阳光的兄长。
可他能看着无数的人因为对方而遭到生命危险吗？
‘威尔逊，你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黑客？’那个记忆中模糊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虽然他已经不记得那人是谁了，但那道声音却如此清晰。
‘为什么？为什么成为黑客？’洛斯在心中问自己，‘不是因为想要跟随牧羊人吗？’
这个答案在脑海中出现后，那个记忆中面庞模糊的人再一次开口了：‘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呢，你要善用它。’
这句话在不久之前也在洛斯脑海中出现过，但却没有此时让他震撼，让他从迷茫中惊醒。
“牧羊人……不，亚当。”洛斯说出了牧羊人的真名，他微微低垂下了头，“我不知道你的路是对还是错，我也很想一直追随着你。”
听见洛斯居然说出了自己的真名，牧羊人挑了挑眉毛，听着他之后的话，他渐渐放下了手。
“但这是不对的。”洛斯抬起头，此时那双眼睛里满是坚定，“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资格去牺牲他人成就自己。”
“我选择成为黑客，最开始是真的只是单纯想追随你。但是，在之后我渐渐明白了。”洛斯从兜里拿出了一支镇痛剂，打入了自己的胳膊中，“我们的天赋，是从基因中就赋予给我们的礼物，即使不用来造福社会，也应该去善用。而不是，去肆意伤害。”
牧羊人沉默的听着洛斯，虽然最开始他确实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但现在听着洛斯的话，他的脸上逐渐恢复平静。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但我会拼命的阻止你。”洛斯丢下针管，声音无比的坚定，“亚当，你要走的那条路是绝对走不通的。人类，有时候可以为了一个理想牺牲所有。但更多的时候，我们会因为愚蠢的念头而走向自我毁灭。”
“呵哈哈哈——”
牧羊人笑了，他的笑声很开怀，很大声。
洛斯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还笑的这么大声。
此刻没有人能够想象到，此时的牧羊人心中更多是喜悦和兴奋。
黑羊，终于对他露出了牙齿。
牧羊人已经期待太多年了，至今天，那只充满了叛逆的黑羊终于出现了。
他就在自己身旁。
这些年被牧羊人定义为‘黑羊’的人有很多，但直至今天，都只有洛斯对他露出了牙齿，摆出了明确反抗他的姿态。
牧羊人很欣慰，这个从跟在自己身后跑的男孩，终于开始独立思考，学会反抗他了。
对于牧羊人来说，他更希望这个世界能多有一些这样有着反抗精神和能力的人。
如果是平常，他会有兴致的和对方玩一玩。
但是现在不行，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你就试着来阻止我啊。”牧羊人摊开了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洛斯，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用你的行动，来告诉我答案。”
嗡——
无人机群飞过来插进了洛斯和牧羊人之间的地方。
牧羊人看了看悬浮在自己面前的无人机，又看了看对面的洛斯。
“我很期待你的答案。要做我的敌人，还是我的同路人？”牧羊人留下这句话，转过身走向了控制台。
他的这些无人机都是兼备了侦查和攻击这两种功能，这些经过他自己改装的无人机在某些方面已经和军用无人机相差无几了。
毕竟，无人机上已经装备了子弹发射器和小型极光发射装置，这两样就足够对付一般的士兵了。
尤其是牧羊人为无人机群的主系统编辑了一个AI程序，该AI一旦获得他下达的指令，就会首先以保护他的安全为第一准则，然后再针对敌方目标进行打击。
牧羊人没有指望洛斯真的能突破他的无人机群的封锁，所以也没有开启AI。
对洛斯有可能尝试黑入他的无人机系统的可能，牧羊人在事先就做好了任何一切网络攻击的可能性。并非是针对洛斯，而是针对网络安全部里，那些他曾经的下属。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里，洛斯也根本没办法黑进他的系统里。
“敌人吗，我没有想过。”洛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我只是必须阻止你。我不能……不能看着你继续这样下去。”
洛斯从挎包里拿出了两样东西，前者是一台收音机般的物品，那是‘闪’。后者是一块护腕。
洛斯把闪扔在了脚下，戴上了护腕。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座控制平台，脚下的金属板地面之下肯定有机械装置，符合‘闪’使用条件。
嗡——嘭！
牧羊人刚来到控制台前，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嗡鸣声，随即像是什么炸开一样，他明显听见了高强度电流扩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