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趴在地上挪了几步,便被粗使婆子拖了回去,她沉默着颤抖着,她盯着早就在嚎哭的婴儿,眼泪滴落在白玉盘子上。众客觥筹交错,仿佛在看一出好戏,女主角正在痛苦挣扎着,这样的痛苦落在他们眼里如同让他们无比兴奋的好物,他们翘首以盼地等着,这场戏的女主角该如何选择。
江不辞看向母亲,那嘴唇飞快地蠕动着,说出的话却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他听到母亲说:“小的,我选。”
他似乎耳鸣了一阵,眼泪无声地滴在地上,那个坐在地上的女人,环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哄着,众人喝着采调笑着看向江不辞,如同在看一条被摒弃的狗,一件无人在意的垃圾。
“好。”江延霆笑着,“选好了,吃了他。”
“什么?”母亲似愣住一般,停下哄唱的动作,“什么..你不能这样..”
江延霆似乎除了笑就没有其他表情一般,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对着母亲道:“我这宴会,皇族亲贵无数,众客手下人很多,若你不能演好这场戏,那么,你应该能明白,你伺候的人会很多。”
“十。”
江延霆身旁的中年男子数着数。
“九。”
母亲嗫嚅着,一直在重复说着:“不能..不能这样..”
“八。”
“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母亲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状若癫狂。
“七。”
“求求你了..求求你们..”母亲向着沉默如石柱般的宾客求饶着,哐哐在地上磕头。
“六。”
母亲沉默地看着怀中的孩子,怜爱的抚摸着孩子的脸庞,然后俯身亲着他的鼻眼。
“五。”
一声婴儿的尖叫声响彻大厅,众客如清醒过来一般肆意地笑着,母亲也跟着仰天大笑。江不辞睁大了双眼,他看着母亲笑着撕扯下婴儿臂膀上的血肉,如吃到什么珍馐般大口吞咽着,那孩子痛极,想要推开啃咬他的怪物,可惜他太小,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在无尽的啃咬之中,除最开始那声像宣告众人好戏开场的尖叫声,便再也没了声息。
母亲狠狠撕扯着他的血肉,咀嚼吞咽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喃喃地说着:“好吃,好吃啊,我与李郎的骨肉,就是香。”
那婴儿不过几两血肉,从头到脚不过几下便被母亲啃噬干净,母亲趴在地上,笑声从未停过,她看着江延霆,眼神竟有些痴迷,她对着江延霆抚着自己的脖颈,然后撕扯开自己的上衣,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妖娆地跳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舞。
江不辞闭上眼,只觉得胃里一阵酸意,反复侵蚀着他的神志,那边的女人是他相处多年的母亲吗?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睁眼看向她,母亲的嘴里喃喃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声音似远似近,江不辞睁开眼,却见一把长剑已然刺入他的胸口,他看着那把剑的主人,按个神采飞扬,一脸悲悯地看着他,道:“天可怜见,不如就这样死了好。”
接着便是无尽的黑暗与歌声。
“我有一段情呐啊..唱给诸公听...”
“诸公各位静呀心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
“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
“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
“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
“瞻园里..堂阔宇深深呀..”
“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