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叹气一声站起身来，对着梳妆台那面铜镜缓缓抚摸自己的皮囊，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在保护某种珍贵的宝贝一样。
随着她的抚摸，她脸上那一层精致的皮囊竟然也开始缓缓蠕动起来，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开……
在光与影的交织下，一个薄如蝉翼的纸片僵硬地做着一副自以为彰显美感的姿态。
“咚咚咚！”
忽地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柳如烟微笑的面容顿时一滞，瞬间刚刚那个痴迷的柳如烟消失不见，此刻她再次化作了那个勾魂夺魄的花魁。
“谁呀？”
柳如烟拖曳着脚步缓缓走向门口，没有发出半分儿脚步声，若是有人在其身后仔细观察，便可发现柳如烟行走之间脚后跟根本不着地。
“是我呀，柳姐姐~”
房门被柳如烟拉开，门外站着的是柳如烟为了更好融入花楼所收养下的小女孩，名字唤作柳娇娇。
人如其名，人也是娇娇小小的一个，格外引人怜爱。
“娇娇，你不知道楼里不能随便乱跑吗？”柳如烟笑了笑，伸出右手摸了摸柳娇娇的头顶。
柳娇娇作为她初到苍木府城创立花楼时就收下的义女，这么几年走来，随着花楼的壮大，两人之间的情谊也愈发深厚。
如果原先柳如烟只是想着将其当作自己隐藏身份的工具，但对方的天真可爱的心态早已经触动了她。
谁说，诡物没有心……
柳娇娇怀里抱着一床薄薄的被子，仰着头，“可是我有些想姐姐你了……”
柳如烟无奈一笑，招呼着对方进房间。
引得对方欢呼一声，小碎步地跑向屋内，而在屋外的走廊过道里，早已不知何时摆放满了密集的红灯笼。
……
……
路安是从花楼后门的一处院墙潜伏进来的，花楼内部巡逻的护卫队伍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不过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护卫虽然巡逻，但大多都是直接避开花楼，一直按照围绕着花楼外部角落的路线巡逻。
以路安的身法，很轻易地就趁着对方一個不注意，进入了花楼一层大厅。
花楼一层的大厅乃是往日里客人最多的地方，故而整个大厅建得极为宽敞，最中央还有一座高台。
那是专门供给艺伎表演节目的舞台，像是路安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见柳如烟表演皮影戏。
冷清的大厅只有月华微微洒落，照出一片清亮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那方高台。
路安扫视一眼，没有在一层大厅发现诡物的踪迹，抬脚便继续上楼。
如果不出意外，那红灯笼就是诡物出现的标志。
这一次对方大概率只是黑祸级别的诡物，但路安依旧自我告诫，需要小心谨慎一些，对付诡物只要心眼稍微少了一个。
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花楼隐藏的诡物秘密与府城外红寺庙的纸人是否关系，这很重要。
这意味着府城之中是否还有更多藏在暗处的纸人势力，在即将到来的兵灾之祸的紧要关头，路安不允许府城中出现任何可能会威胁府城安危的势力。
绝对不允许。
……
“姐姐，我有些困了，我们可以睡觉吗？”
柳娇娇躺在床榻之上，盖着自己带过来的小被褥，只露出一颗脑袋悄声问向坐在一旁梳妆台上的柳如烟。
她本身就是小孩子，这么大半夜随意跑动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只想着睡觉。
柳如烟微笑着点了点头，“姐姐还不困，娇娇先睡吧。”
“那好吧。”柳娇娇一脸失落，埋头进了被子里。
被子很薄，纵然盖过头也不影响呼吸。
不到一会儿，柳娇娇就已经沉沉入睡，匀称的呼吸声缓缓在静谧的房间响起，带给房间一股浓浓的温馨感。
柳如烟站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的柳娇娇，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