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亲身经历过了，也就过去了，但被关心自己的人问出来就会觉得心酸。
屠魁武被这么一问，三年前废除武功、逐出门派、家道中落、父母失散，一幕幕同时浮上心头，让他险些落下泪来。
他咬紧牙关、两拳攥紧，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路造子看出他情绪不稳，并没有催促，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握住他的手，静静地等他开口。
屠魁武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冷静了一些，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着，苦笑道：“道长见笑了，多谢关心。发生了很多事，一时之间也说不完，就让过去的事过去算了。”
路造子看他控制住了情绪，便点点头，松开手，说道：“如此也好……不过小孩子把太多事憋在心里也不好，若是放不下，找人说一说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屠魁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孩子”是谁，勉强笑着说道：“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也是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道长莫要再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
路造子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当小孩子没什么不好，很简单就能开心，很容易就能忘记难过的事。”
屠魁武说道：“可小孩子什么也做不到，觉得小孩子总是开心，不过是大人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说这个了，没想到你武功这么高，看来当年你说‘天下没多少人能打得过你’，不是在吹牛啊。”
路造子看他有意转移了话题，悄悄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说道：“那之后我也遇到了不少厉害的人，我也没有信心一定能赢，再加上师兄离世，我才一直留在然山继续修行。现在你是在和太吾一起降妖除魔吗？”
屠魁武含糊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对了，之前看路终子道长留下的书，说他被能渐师太打伤，是因为这个才仙逝的吗？”
路造子说道：“那件事距他离世都十多年了，他的伤早就修养好了。师兄是寿数尽了，他仙逝前数月已经心有所感，和我还有掌门交代了后事，之后便平静离世了。”
屠魁武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觉得当初熟悉的“路道长”和他已经有了一层隔阂，这隔阂来源于他自己的回避，让他难以开口与路造子交流。
可他自觉不能不回避，他既担心与人交好，让太吾有新的想法，又觉得自己想做的事、所做的计划不能告知他人，因此他能回应的，只有沉默和含糊其辞。
两人一言不发，一同静静看着然山周遭流动的云海，看着洁白的云染上红晕，再到完全变得通红一片。
路造子突然说道：“看来你这些年术数学得不错，若你还想学，就来找我吧，算是答谢你的水果。”说完便转身离开。
她刚离开不久，屠魁武就听到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跑到屠魁武身边，说道：“师父，你还在这里啊，在这找了半天了吧，有什么发现吗？”
果然是太吾子莹，看来路造子确实在有意避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