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蘅喝了水，是蜂蜜水，凉凉的甜甜的，喝进肚中人瞬间便清醒了许多。不多会儿，几个婆子抬着木桶、水盆进了屋，服侍程柏蘅洗澡。
程柏蘅扶着额头任由侍女婆子为她换上西羌贵女常穿的窄袖收腰色彩鲜亮的丝质长裙，用发辫在头上简单挽了一个圆髻，髻前挂了一副珍珠流苏的抹额。
一个侍女进来回禀道：“郡主，九王子过来了。”
赵卓看着作西羌女子装扮的程柏蘅眼前一亮，脸却倏地红了，昨日他搀着酒醉的程柏蘅来到这间为她准备好的宫室，程柏蘅半闭着眼睛一头扎到床上。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长长的睫毛，那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赵卓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忍不住凑上前捧住她的脸热辣辣地吻了一下。当时只听得程柏蘅咕囔了一句什么，惊得赵卓落荒而逃。这一夜，赵卓都未睡安稳，一直回味着那一吻，时而兴奋地咧嘴直笑，时而又害羞地用被子盖住头。
程柏蘅见赵卓来也想起了夜里的绮梦，只觉得对赵卓心中有愧，又不好将实情说出。如此两人便面红耳赤扭扭捏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好半天，赵卓才咳嗽一声，问：“阿蘅，你酒可醒了？”
程柏蘅道：“刚才喝了铃铛姐姐送来的蜂蜜水，现在好多了。”
赵卓道：“二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知道你再喝不了了，还要向你敬酒，这是安得什么心？难道是记恨我泼他一脸甜醅吗？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得好好找他说道说道。”
程柏蘅道：“多亏大王子妃好心替我挡下了后面的酒，要不我就会失态了。大王子妃她没事吧？”
赵卓道：“大嫂平常也不多喝酒，当然我也没见过她喝多过。刚才大哥派人过来说，让我带你到他宫里赴宴，到时候咱们好好谢谢大嫂。你饿了吧，我看大厨房送了饭菜过来了，咱们去吃饭吧？”
程柏蘅摇头道：“我觉得有些反胃，不想吃饭。”
赵卓道：“阿蘅，你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再不吃会伤脾胃的。咱们宫里的大厨手艺好得很，跟大弘的吃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快来尝尝吧。”半哄半推地拉着她的手臂来到外间。
桌上摆着丰盛的吃食，程柏蘅却看得有点呆，原来不论在汉中还是正京早饭多吃些花卷、汤面、清粥和小菜，到了西羌才知这里大清早就吃大块的牛羊肉啊。
“阿蘅，这奶茶又香又浓，你快尝尝。”
“这是吴大厨拿手的炖牛蹄筋，弹牙爽口一点也不腻。”
“这是牦牛酸奶又酸又甜，能解酒的。”
“这馓子炸得酥脆焦香……”
程柏蘅最中意那碗牛肉汤面，汤底清亮，面条劲道，汤里加了胡椒，上面撒着碧绿的芫荽叶，还盖了一层牛肉块，她喝了一口汤，味道鲜香，微微的辛辣令人食欲大增，很快便吃了一大碗，只吃得遍体通泰，额头上微微冒汗。
赵卓见她脸色红红的，又想起昨晚偷偷亲她之事，一时间心跳如鼓，又怕被窥破心事，只是低头吃饭不敢抬头看她，边吃边嘟囔：“我这碗面怎么加了这么多胡椒？”
吃罢了饭，赵卓道：“听段二哥说我师父周真人上月来盛都了，就在城外的彤云观挂单，你可愿与我一道拜见他老人家？”
对如此功夫精绝的大家，程柏蘅自然心生向往，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二人便骑马出了城，直奔彤云观。
周真人道名周明济，身材矮胖，容貌慈祥，蓄着花白山羊胡，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袍子，怎么也瞧不出一位武功大家的样子来，倒像一位乡村的老农。
他笑眯眯地打量着程柏蘅，不住点头：“不错不错，目光明净，英气迫人，卓儿真是好眼光！”
赵卓道：“师父，你不是去过汉中午子观吗，阿蘅就曾在那里修行过两年。一月前，我陪阿蘅去了午子观，见到了守坚真人，他还问起你了。”
周真人笑道：“哈哈哈，守坚老道他身子骨可还好？”
程柏蘅道：“承蒙周真人惦念，守坚师祖一切都好。”
周真人道：“我看女娃儿眼下隐有青黑之色，是没有休息好，还是身子不适？”
程柏蘅面带羞赧道：“让真人见笑了，晚辈尚有宿醉。”
周真人又是哈哈大笑：“看来女娃儿是豪饮千杯了。”